早朝之上,偌大宏偉的金銮殿中一片寂靜無聲。天啟帝陰沉着臉坐在偌大尊貴的龍椅之上,在十二旒之後,天啟帝眼神冷厲,而下方分兩隊侍立的大臣無不低頭縮手,一點兒聲音也不曾發出,早朝之上氣氛極為低迷緊張。
就在早朝上死一片安靜之時,從文官列隊中走出一個身穿黑色紋繡錦雉官袍的中年男子,他面容清俊,留有幾縷美須,神态怡然自若,步伐沉穩有力。這男子邁步到朝堂中間,跪伏下來對天啟帝慨然禀告道: “陛下,太子無故昏迷日久,能否醒來不得确定。目前朝堂動蕩不安,前朝後宮皆不平靜。雖然目前陛下依舊春秋鼎盛,然太子昏迷,整個天下俱皆惶惶然,臣懇請陛下再立太子,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此人一席話說完,群臣盡皆側目而視,有怒視憤怒的,也有激動欽佩的,更有譏諷不屑的。雖然群臣皆看向此人,但因為朝堂之上氣氛低迷,此時尚無一人出聲。偌大的金銮殿上隻有此人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回響。
這番慷慨激昂的言辭之後,群臣相互之間交換着眼色,原本還死寂一片的朝堂頓時熱鬧起來。
天啟帝臉色陰沉的坐在龍椅之上,聽完此人的禀告,唇角露出一絲扭曲的冷厲笑意,卻轉瞬湮滅,隻淡淡冷道:“蘇卿家,你為禮部尚書,主管朝中禮儀,你提議再立儲君一事也算盡職。如此說也算是一片忠心,不過此事朕自有決斷,蘇卿家,先退下吧。”
金銮殿中間跪伏着的中年男子正是禮部尚書蘇青,官拜二品,乃是珍婕妤嫡親的二叔,此時聽到天啟帝已有不悅的命令,他臉上卻不見驚慌之色,不緊不慢動作娴熟的磕了個頭後再次說道:“臣為江山社稷擔憂,一時失言,還請陛下降罪。”
“蘇卿家不必如此,朕并無相怪之意。”天啟帝眼中掠過一絲陰霾,淡淡說道。
他說完便不再多看蘇青一眼,反而掃視了在場的所有大臣一眼,他平淡卻威嚴至極的眸光掃過在場近百位文武大臣,右手食指屈起輕輕在龍椅上輕輕敲着,聲音不輕不重語氣淡然道:“諸位卿家也可暢言,是否認為朕應當再立太子,以安民心呢?”
整個朝堂之上一片寂靜,除了天啟帝冷淡的問話聲,就隻有他食指敲擊在龍椅上發出的清脆的有節奏的咚咚聲。這樣的聲音在一片寂靜的朝堂之上顯得極為清晰可聞,卻莫名讓人覺得心煩意亂、憂心至極。
“陛下,臣以為太子雖然昏迷,但未必沒有蘇醒一日。太子深具儲君風範,深明大義,是位出色的儲君。臣以為不必如此着急就再立太子。如若再立太子,若是如今太子蘇醒又該如何,到時候大燕江山說不得有一番動蕩。”在一片沉默之後,戶部尚書站出來說道。
而在戶部尚書站出來後,從文官行列、武官行列中有二三十人站出來跪伏下來禀告道:“臣等附議。”
這刷刷幾十人站出來,聲勢浩大,群臣無不側目,但眼中卻并無多少驚訝之色,隻因為這站出來的數十人,皆是太子黨,是太子燕澤恺一方的人,所以他們站出來不贊同再立太子,衆人并無多大的意外。
天啟帝顯然也明了這些人的立場,見到如此聲勢浩大的請願并未暴怒,隻是略顯疲憊的按了按額角,淡淡道:“諸位愛卿言之有理。”但别的話卻一句也不肯多說了。
在這僵持之際,站在文官之首須發皆白的身穿黑色紋繡仙鶴圖案的老者出列,他并未跪伏下來,隻是躬身道:“陛下,老臣以為,為天下計,當早日再立太子,框定社稷。”老者雖然年邁,卻中氣十足全無老态。他看起來已有八十餘歲,但紅光滿面精神熠熠,顯然身體極好,半點老态不見。
而這人站出來後,整個朝堂之上氣氛頓時一變,就連一直面色有些陰沉的天啟帝眼中都有着震驚。沉默一段時間之後,天啟帝深吸一口氣,右手食指敲擊龍椅的動作不自覺停了下來,他看向這老者,眸光溫和帶着懇切,語氣帶了些敬意:“雲丞相所言極是,朕必當好好考慮。”
雲丞相聞言,微微躬身以示恭敬,便不急不緩的退回原來的位置,又變回一副八風不動的模樣,好似剛才直接打斷太子一方人請願的人不是他一般。雲丞相乃文官之首,雖然年紀已大,但是他的政治聲望卻無人可及,他乃三朝元老,先後輔佐三位帝皇,是如今朝堂之上最有權威的大臣。
戶部尚書面色發白,右手緊握成拳藏于袖下,心中卻越發絕望起來。如果隻有禮部尚書的谏言,就是天啟帝真的有所動搖,憑着他們數十人的争取,未必不能讓新立太子的事情胎死腹中。可如果是雲丞相發言,以其三朝元老的威望和帝師的情分,隻怕再立太子之事真的可能成行。
而如果當真再立太子,他們這些跟随燕澤恺的人又會有如何下場!!!
“陛下,臣等附議,丞相言之有理,還請陛下再立太子,以安民心,匡扶社稷。”這一次由禮部尚書蘇青牽頭,文武兩列中足有四五十人走出列隊跪伏下來,其聲勢浩大,整個金銮殿上都是請願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