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莉子搖搖頭:不,我錯了,我錯在用教授凡夫俗子的辦法教了一位天才,好在你本人心态淡泊,不然恐怕已經對鋼琴産生了厭惡感。
月雲撓撓頭:那倒是沒有,我還是很喜歡鋼琴的,我喜歡所有樂器,我學完琴以後會一樣一樣的學下去的。
由莉子本想說專心在一樣樂器才能達到巅峰,但想想月雲那恐怖的天賦,又在心中搖搖頭,這樣的天才,恐怕隻學一樣才是桎梏:你一定會成為偉大的音樂家的。
之後的課程,由莉子更多是帶着他欣賞那些世界名曲,和他讨論每一位演奏家在演繹它們時有什麼不同,這種細微在一般人看來是吹毛求疵,但世界上隻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夠聽出來,哪怕是大師也是有失誤的,他們的心情就藏在那些輕重不同的敲擊裡,藏在那些不到八分之一拍的空拍裡,藏在每一次的延音裡。
這一晚,由莉子帶着月雲參加一場演奏會,她也是個凡人,終究是想要在同行們面前炫耀自己的弟子,月雲理解的笑了笑,反正他無所謂。
兩人提前進入劇院,幾位鋼琴家好奇的打量月雲,由莉子收徒了?還帶出來?這可是稀奇事兒,紛紛想要月雲彈一段聽聽。
能有這麼多鋼琴家指導,月雲當然求之不得,大方的坐下彈了一段《土耳其進行曲》,并且彈的極為随性,并未嚴格按照樂譜節奏來,有時輕快,那是在小跑着越過山嶺,有時舒緩,那是遇上了人群,接受歡呼。
幾位鋼琴家初還不覺得,聽着聽着臉色就變了,一位脾氣耿直的更是直接對由莉子道:合着您今兒是來曬徒弟啊?你從哪兒找來的怪物?他叫什麼名字?
由莉子捂嘴一笑:他叫月雲,是中國人,今年的留學生。
有位白發蒼蒼的老鋼琴家問:是這樣啊,寫過些什麼曲子啊?
他倒不是故意問的,而是月雲明顯已經過了學琴階段的水平,作曲幾乎是肯定的,他想看看這個年輕人的音樂而已。
月雲大方道:我還沒有試着做過曲,那簡直太難了,等我做好準備再說吧。
老頭點點頭,倒也是,月雲看上去不到二十歲,還太年輕,沒什麼積累,寫也寫不出個什麼來。
由莉子卻想震一震她的這些好朋友們,故作謙虛道:月雲學琴還不到三個月,離作曲還早呢。
幾人點點頭,然後忽然反應過來,驚呼道:你說什麼?三個月?
那位老頭認真道:由莉子,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一個有些微胖的中年小胡子男人捏捏下巴:看他的小動作,絕對是由莉子教出來的,以前也沒聽過有這人啊?
由莉子聳聳肩:我可沒有開玩笑,大學才剛開學,難不成我以前去中國教的他?我跟你們講,他可是我一個手指頭一個手指頭親自教出來的,以後你們可得多多照顧他。
幾位鋼琴家見由莉子不像開玩笑,用看怪物似的眼光看着月雲,三個月達到演奏級?他是吃鋼琴長大的嗎?
那位耿直的鋼琴家道: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開玩笑,世上哪兒有這種人?就算他有完全記憶能力也做不到!鋼琴是一門綜合運動,就算能記下樂譜琴鍵,控制力達不到也無法在短時間内速成。
由莉子笑道:那你可以試試啊!
月雲無語,她這是自個受了打擊,非得在朋友們身上也來這麼一輪麼,不過他倒是無所謂,由莉子希望他揚名,他就揚名呗。
耿直鋼琴家坐下:我最近新寫了一首曲子,還沒有給任何人聽過,你要是聽一次就能彈出來,我就信你三個月學會鋼琴。
月雲學着由莉子的樣子聳聳肩,師傅徒弟簡直一模一樣。
耿直鋼琴家彈奏起來,那的确是一首新曲,旋律慷慨激昂,又有些悲怆,似是在訴說無名的憤怒,但聽他彈的倒是有些急迫的意思,原來演奏會馬上就要開始。
一曲彈完,鋼琴家起身看着月雲,示意輪到他來彈,月雲潇灑的坐上琴凳,開始複述,耿直鋼琴家的嘴巴随着月雲的彈奏越張越大,這個孩子竟然完整的彈出了他新寫的曲子!甚至連一些他因為急切彈錯的地方都按自己的理解修改成他本來寫的原曲。
老頭掏出手帕擦擦汗,長出一口氣:由莉子,你可真是給了我們一個好大的驚喜。
由莉子滿臉得意,擺擺手故作謙虛道:運氣而已!都是運氣!
微胖的鋼琴家道:演奏會要開始了,謙,你快點做準備,我們後台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