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佳回複的慌裡慌張：葡萄，主要是白葡萄。還有紅葡萄、蘋果、鮮桃、梨、草莓、櫻桃等等。
月雲繼續問她：那你覺得，我想保存什麼水果？
陸佳不笨。
正相反，她還非常聰明。
除了英語，她還精通日語和韓語，要不然也不會在激烈的私人飛機空姐競争之中脫穎而出。
她已經隐隐地意識到，自己錯在什麼地方了。
但老闆的問話，她還是得硬着頭皮答下去：我……我不知道。但是……但是我猜，應該是荔枝這一類難以儲存的季節性水果。
月雲點點頭：猜的很正确。那麼現在，請你告訴我，陸佳。當我們把葡萄、蘋果、桃子，換成荔枝，嬌貴而又難以儲存的荔枝。它是否可以平替掉，被你的小聰明，硬生生減去的，原本屬于那一百萬老百姓的反季節水果？
他冷笑一聲：哦，不對，是我算錯了。一共有４家儲存水果的冷庫呢，我們隻是去掉了四分之一而已嘛。那麼就按四分之一的人口來算，２７萬人的水果，能不能用荔枝來平替？回答我陸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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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
殘忍啊……
顧裡窩在沙發上，笑的很開心。誰讓她這半年，幾乎也是這麼過來的。
這回可好了，終于能欣賞别人被他這麼“罵”了。
陸佳隻感覺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人幾乎站立不穩。
難以保存的荔枝，嬌貴的荔枝。
想要把荔枝儲存到來年荔枝豐收季，所要用到的技術和各種惰性氣體材料，絕不是那些普通耐寒水果可以比拟的，這會把它的儲存費用頂到一個恐怖的天文數字。
也就是說，就算他們放開私人倉庫，反季節往外出售荔枝，普通的老百姓也根本買不起！
也就是說，因為她陸佳的小聰明，可能會硬生生的讓整整２７萬人，沒了反季節水果可吃。
甚至還可能是非反季節的，必須得集中采摘、集中存儲、緩慢銷售的當季水果。
就算可以從上海其他地區往普陀區調貨，那價格勢必也會漲上去。水果少了四分之一，那價格自然也會貴至少四分之一。
陸佳天真的想。
怎麼可能……
單純平了原本的利潤，也得漲三分之一還要多！
假設原本１００斤蘋果賣１００塊，現在７５斤要賣到１００塊，可不就得漲到每斤一塊四嘛。
更别提多出來的那麼多運費、人工、服務費、過路費，投機費……
牽一發而動全身，你普陀漲了我靜安難道還能保持不動？
不翻個兩翻，整個上海的老百姓，都别想買到水果。
而這，是會被人戳着脊梁骨罵的！
甚至老百姓罵的還不是她這個罪魁禍首，他們隻會罵月雲不當人。
陸佳感覺自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幾乎快要窒息了。
老闆交給她的第一個任務，就被她給辦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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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呼吸！
月雲命令道：我可不想你死在這兒。想吧，要怎麼彌補？就現在！
顧裡乖覺起身，越過終于能自由呼吸的陸佳，雙手将合同奉上。
月雲快速的翻了翻，檢驗猛禽法務的防僞标識無誤，唰唰唰簽上自己的大名。
顧裡滿足的幾乎快要呻吟出來，狠狠親了親合同：哦～～～我愛死你了，我親愛的老闆！錢什麼時候到位？
月雲嫌棄的皺了皺眉：别在我家裡發出那種聲音，我可不想被顧源誤會。第一筆５０００萬，會在２４小時之内撥付，以後你直接跟猛禽的監理人和财務溝通。
頓了頓，他還是警告道：省着點花！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顧裡眉開眼笑：神馬？你也會哭窮？多新鮮呢！
月雲沒好氣道：滾滾滾！沒看老子正煩着呢麼。
顧裡瞅瞅已經哭成了淚人的陸佳，眼珠轉了轉：南湘今晚會過來吧？我找她有點事。
月雲無語了，你愛看熱鬧就愛看熱鬧，找的什麼蹩腳理由？揮揮手，示意她隻要不打擾自己就随便吧。
他看向自己的助理：想好了嗎？
陸佳終于止住眼淚，大腦飛速運轉，再把冷庫賣了？重新建一個？不，不可能這麼簡單的。
精神的極度緊張之下，她又給出了一個錯誤答案：我……我可以用我的薪資，來補貼那些買我們荔枝的人。
顧裡聽的直翻白眼，暗暗回憶當初她是不是也這麼的……
……不堪入目？
月雲簡直要被她蠢笑了：陸佳。你的試用期有三個月，現在還沒到。我給你三次犯錯的機會，你已經用掉了兩次。最後一次機會，怎麼彌補？要是答錯了，立馬卷包袱滾蛋！
陸佳今年也就２５歲，仍舊是個大孩子。她當空姐的時間其實也不長，幾乎是一入職就被顧源挑走，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隻是剛剛步入社會而已。
這個大孩子在月雲這種，在不同的世界裡當過王爺、甚至全球秩序裁定者，在這種萬年老妖面前，所要承受的壓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就連顧裡這種天才，當初要不是仗着跟月雲關系親密，處在同樣的情況下，表現恐怕也不會好上多少。
一聽自己可能會被開除，陸佳更惶恐了，雙手死命絞着衣角，大腦已經無法思考：我……我……我會……
眼見她随時可能昏倒的樣子，顧裡實在看不下去，一把拉住陸佳：我今天出來的急，沒有帶衛生棉，你帶了嗎？借我一包。
說着，徑直拉着她走出大廳，去逛逛她還沒去過的後花園。
林蕭和顧裡的本質，其實是一樣的，善良是她們四個人共同擁有的本質。
月雲翻個白眼，要是他要用的每個人，都照她這麼耐心的培養，那他也不用幹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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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裡拉着陸佳來到後園，發現這裡跟前邊區别不大，隻有靠近院牆的地方多了些植被而已，依舊空曠的駭人。
真是個可怕的家夥……
顧裡心裡嘀咕道，反正換成她，是不太可能在這種環境住下去的，怎麼也得搞個九曲十三彎出來。
我們之前見過吧。
顧裡沒看陸佳，用腳漫不經心的撥弄着草坪。
脫離了月雲的威勢，陸佳的大腦終于能正常運轉：是，顧女士，您是顧總的女朋友，我們之前在機場見過幾次。謝謝您……帶我出來……
顧裡點點頭：你也别往心裡去，他那人，對普通人一向沒什麼耐心。不過你也看見了，他心裡，是裝着老百姓的。
陸佳的眼淚唰一下又下來了，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更不想丢掉這份工作。
像她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有誰不想了卻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後名啊？但現在，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卻馬上就要失去了。
還是被她的小聰明，親手搞砸的。
顧裡無奈地搖搖頭：别哭啦！你能站在這裡，就說明你身上一定有他看重的東西。我嚴重懷疑，除了他自己，你很可能是第四個能進來這裡的人。
這句話讓陸佳好受了很多，也許自己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顧女士……您……
顧裡伸手打斷她：别指望我給你出主意，除非你想卷鋪蓋走人，你以為他會看不出來？他要的是一個能獨立處理他“各種雜事”的助理，而不是某個人的傳聲筒。
陸佳懵了一瞬，好不容易攢起來的信心又崩潰了。
顧裡也不管她，徑直自言自語：你知道嗎？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簡直就像剛從仙俠劇裡走出來，那一身的氣質……
她搖頭似是緬懷，又似是無奈道：我敢打賭，你肯定在看見他的第一眼，心髒跳動的頻率，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見陸佳張張嘴，像是有話要說，顧裡搶先道：别着急否認！每一個遇見他的女孩子，除了不喜歡男人的，一定都會對他有好感，隻是程度多寡罷了，每一個！高中三年多，我們已經充分驗證了這一條。
陸佳苦澀一笑，其實她是想說，她第一次遇到他，根本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顧裡繼續自言自語：後來當你慢慢了解他，就會發現，你是真的不想再繼續了解他了。因為……
她忽然沉默一陣：……因為他已經有南湘了。
陸佳沒有吭聲，安靜的聽着。
顧裡透過縫隙，出神的看着遠方蘇州河：國家……人民……南湘。作為他的私人助理，這些都是需要你去考慮的，說實話，确實挺難做的，也許不比給一國元首當秘書來的簡單。
她笑了笑：抛開我跟南湘曾是情敵關系這一點，唔，也許根本也就不是情敵呢，誰知道？抛開這一點來說，換成我是你的話，可能也不會比你強上多少。
顧裡搖搖頭，開始往回走：所以……不要怕，盡管按你想的去答好了。哪怕答錯了，也僅僅隻是因為你不合适這個位子，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