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淅瀝,羅濠緩緩睜開眼睛,她的身體,似乎被什麼東西麻痹着。
她下意識的調用咒力,沖破身上微弱的封禁。劇痛,瞬間從全身各個部位蔓延開來。
全身的骨頭,都碎了麼……
你醒啦!
一道好聽的女聲響起,羅濠卻疼的連轉個頭的力氣都沒有,沒法瞧見是誰在說話。
但,肯定不是跟她戰鬥的那兩人就是了。
尖尖的長耳率先出現在視野内,長相好似傳說中精靈族的女孩兒,居高臨下的望着她,一臉佩服:你可真了不起!聽祝師說,你愣是戰鬥到最後一滴血液流幹,也不曾向仙君屈服。
屈服,嗎……
羅濠意識模糊一瞬,心中苦笑,額上見汗。
止痛魔法被她解除,她就隻能自己承受全身骨骼碎裂的痛苦。因着弑神者那特殊的魔免體質,就是想重新幫她施術都難,隻能靠意志力硬挺。
她雖傲氣,但又不傻。
與其說她不肯屈服,倒不如說,是仗着對方明顯不想要她性命,所以才肆無忌憚的任性享受戰鬥罷了。
羅濠慢慢回憶戰鬥經過,打到最後,她一身咒力外加權能徹底耗幹,也未曾傷到對方分毫……
甚至沒有摸到對方一片衣角……
可謂徹底的完敗。
但是……
真是過瘾呐……
這個世界,已經很少有人——或是神——能讓她羅濠全力出手死戰了。
安潔莉娜!
又一道飽含不滿的女聲響起:别說的我們好像是大反派似的,明明是這條瘋狗見人就咬,一見面就要分個生死。現在可好,整座廬山都被打爛了,山腳下的百姓死傷無數,仙君正頭疼着善後呢。
弑神者們被這個世界稱為“移動的天災”,“不受任何人支配的魔王”,“站在所有食物鍊頂端的王者”,可一點兒也沒冤枉他們。
盡管兩人都極力控制,不做無謂的大範圍攻擊,但作為戰場的廬山還是被強大逸散而出的力量轟的七零八碎。整個廬山地區都因他們的交手,發生持續不斷的七級強震,大樓倒塌,河流改道,居民死傷無數。
戰鬥結束後,月雲把昏迷的羅濠送到臨時落腳點,便忙着去恢複城市、疏通河道,複活無辜死者,外加給他們送上神之祝福作為賠禮,忙的焦頭爛額,到現在也沒回來。羅翠蓮不在乎名聲那是她自己的事兒,祂月雲還是要臉的。
所以幾位侍女對這位武俠王,都沒啥好感。
羅濠神情微怔,善後?
還真是,不一樣的“不從”啊……
她調集好不容易積攢的咒力,運轉秘法,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聲音發出,累的又閉上眼睛。
你又幹了什麼?
第二個女聲的主人,顯然察覺到了羅濠的小動作,走到榻邊,忍着怒氣問道:難道還想打嗎?難道你是瘋子嗎?
羅濠睜開眼,那是一位身着青色漢服的美麗女子。一頭烏黑秀發上随意插着的桃枝上,偶有幾瓣桃花落下,還未及落地,便消失不見。
武俠王強打精神,用嘶啞的聲音道:本座如何行事,豈用你來指教?
晴雪被噎得不輕,就算好脾氣如她,都有心動手抽這人一頓了。
咋這麼不識好歹呢?
見過性格壞的,沒見過性格這麼壞的……
這從小成長的環境是得多扭曲,才能養出這種脾氣?
哐當一聲,晴雪把手中的小碗重重放在榻邊:看來你很有精神嘛,那這藥你就自己喝吧。
羅濠不語,當她稀罕吃她們的藥嗎?
隻要給她兩天的時間,她就能恢複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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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房門被人打開,又走進來一道倩影。羅濠僅憑氣息就能認出,正是那位跟她交過手,後來不知何故,又轉身溜走的神秘女子。
下意識地,她覺得對方在武道上的造詣,絕對不下于自己。
有機會一定要跟她做過一場!
祝玉妍略略掃了一眼房間,便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她微微搖頭,來到榻邊端起藥碗,扶起羅濠的腦袋試圖給她喂藥:羅教主方才,是在通知貴教教衆吧。不如先療傷?你這個狀态,我們可不好交代。
她瞧着羅濠那不帶一絲懼意的凜冽雙眸,心中憑空多了幾分欣賞:這是晴雪以“續骨焚魚膠”和“棗蚊囊”,還有“血藤果”三種神藥為引,特意為你調制的傷藥。雖說以弑神者的體質,便是如此之重的傷勢,不到幾日也能恢複。但我想,羅教主應是不想讓貴教教衆,看到你這副樣子的吧?
羅濠盯着祝玉妍看了一陣,低頭喝下湯藥,頓覺損失的血液轉瞬之間便被補齊。新鮮的血液在她身體内奔湧,周身碎裂的骨骼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愈合。
幾息之間,她就已經能靠自己的力量撐起身體,除了仍舊空空蕩蕩沒有一絲咒力的經脈,感覺已經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祝玉妍笑道:如何?不是毒藥吧?
羅濠這才能打量自己,衣服,被換過了。之前那件早就被她的血浸透,她記得很清楚。
應該就是面前這兩個小姑娘幫的忙吧。
雖然對方沒有敵意,但該有的氣勢還是要拿出來的:這點分辨力,妾身還是有的。何況就算是毒藥,又能奈我何?
晴雪翻個白眼,奪門而出,這人真是沒救了。
祝玉妍正要繼續交流,就聽門外一道男聲高聲道:智勇雙全的聖教主,與天地同壽,永劫不滅!您的武威無限,睿智慈悲照天下。弟子陸鷹化,祝師父千秋萬載,聖壽無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