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再度出門,到了臨江仙,交上預訂的帖子,卻不想小二說因他們比預定時間晚了一個多時辰,店裡都以為他們不來了,那雅間早讓給别的客人了,今日又是冬至,來吃酒的客人也多,早已沒有空的座位。
小二态度誠懇,說的也在理,并非店大欺客,衆人一時雖然無奈卻也不好生氣。
正在一家人躊躇之時,原本座無虛席的二樓大廳裡卻正有客人結賬離席了。
母親忙道:“倒也不是非要雅間,便在大廳就好。”
小二巴不得他們坐下,趕緊打點道:“好嘞,幾位客觀請上座。”
由小二引着上二樓時,正聽到樓上一人喝道:“走開!”
一位老伯被推搡着跌了幾步,撞到了岑湘身邊。
岑湘擡手扶了扶他,問道:“老伯,您沒事吧”
那老伯低聲道:“沒事。”說完不等人攙扶,便疾步下了樓。
岑湘朝樓下看了一眼,樓下那桌也正朝二樓方向張望。
岑湘裝作不經意地回頭,又向着推人的那方看去,那一桌坐滿了人,看樣子是一群纨绔,見那老人離開,便嚷嚷着聊起了别的話頭。
岑湘覺得有些奇怪。
那老伯的動作速度,不像是一個年邁的老人,
她方才看到他的手,也全無鶴發之人該有的松垮。
岑湘見剛空出來那桌與那群纨绔的桌子隔着幾個廊柱,便甩了甩腦袋,左右與傅家無關,隻是錯覺也說不定。
她一心和家人吃飯,便也不再注意樓下,快步上去了。
收拾好了餐桌,一家人正式坐定點菜。
臨江仙不愧是京城四十二酒樓之首,一共三層,層層都可稱得上是金碧輝煌,從外看去便是雕檐映日,畫棟飛雲,内中更有樓閣亭榭相接,牆上繪的侍女圖或婉約或靈動皆筆法精妙,栩栩如生。
如此富麗之處,所提供的東西自然也大都金貴,母親雖說了随便點,面對菜單上不菲的數字,幾個小輩卻都很自覺的隻點了些家常吃的菜,屠經蘭看不過去,又大手筆地多添了幾道,說是走傅廉靳的賬,大家放開了吃。
有了這樣一句,衆人自然大快朵頤起來。
岑湘面前的一道鹽水鴨皮白肉嫩、肥而不膩,她正要再夾上一筷子,對面嘴裡還叼着根白菜的傅昭突然含糊不清地問她:“姑姑,你今天那個飛起來把樹葉刷刷刷的功夫是怎麼練的……”
“那招可不簡單,你想要學,得先從紮馬步開始學起。”
“啊,那多沒意思,能不能……”
傅昭還要再問,傅屏西在一旁給他塞了一嘴小青菜,道:“好了,小祖宗,問題可真多,咽下去再說話。”
“娘親,我不想吃青菜……”傅昭委屈道。
岑湘笑呵呵地看着姐姐給傅昭喂食,另一側的母親則在絮絮叨叨與祖母談論别的事情,說是蜀地最近不太平,前去查賬的按察使柳大人半路上受了傷,從長川收來的稅銀在半路上被人劫走,這兩天傳的正沸沸揚揚。
岑湘聽了這事,不住惋惜這好大一批銀子,稅收被劫,可不知埋沒了多少民脂民膏,但事情離得太遠,她眼前更多是家人在一起簡單的快樂,這樣的事聽則聽了,她也幫不上忙,唯有專心的去撥弄香鮮味美的鴨子肉,不愧對上天和養殖做菜之人的恩賜。
幾人邊吃邊聊,一會兒是傅昭換牙,一會兒又說回溪上青的事,說到興起,完全忘記了父親的失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