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霍閑陵意外相遇,岑湘本沒将此事放在心上,畢竟傅昭和霍黎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既然霍閑陵已經回來并承諾會嚴加管束霍黎,那這事基本就到此為止了。
隻是沒想到第二天她去到國子監,衆人看她的神色都産生了些變化,學堂裡的氣氛很不對勁,原本對她頗為友好的殷畫竹面對主動打招呼的她,也隻是擡頭看了一眼,笑得勉強。
反倒是一向與她交惡的宇文嫣,陰陽怪氣地上前來,拖長了調子喊她:“湘妹妹——”
顧念康在宇文嫣身側看着岑湘,幫腔道:“你長高了許多……”
岑湘皺了皺眉,隻當他們是惡趣味心起,并未多做理會,一言不發地回到位子上。
坐于前頭的孫婷怡看看殷畫竹又看看岑湘,最終還是按捺不住,搬了張椅子坐到她身邊,一副要與她促膝長談的樣子:“聽說昨日傍晚霍二公子來找你了?”她昨日回去的早,沒看上熱鬧,現在簡直抓心撓肝地好奇,據說霍閑陵霍二公子言談舉止間對岑湘十分親密,臨走還贈了本書給她。
“找我侄子。”岑湘糾正。
“哎呀都一樣,”孫婷怡沒在意這些細節,又問,“你才來京城多久,霍家公子剛從綏城回來,你怎麼會認識他?”
“我和他一起在朝聞堂念過兩年書,當時他也是褚先生身邊的得力助手,對大家都很照顧。”
“哦,難怪呢。”
“那你昨天都同他說了些什麼?”孫婷怡又好奇地問。
岑湘簡單總結了一下事情經過,至于孫婷怡說的舉止親密那是萬萬沒有的,臨走那本書也是為了送給傅昭賠禮,但他們并沒有收。
不知怎麼才過了一晚上事情就已經傳成了這個樣子。
岑湘說完,望着孫婷怡失落的神情,感到有些莫名。
孫婷怡沉默良久,道:“怎麼是這麼無聊的事。”
怎麼了?她該和霍閑陵叙舊嗎?也沒什麼好叙的呀。
看着岑湘一臉的懵然,孫婷怡歎了口氣,靠近她,道:“唉,岑湘,你都來京城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京城四公子嗎?”
這是什麼又土又時興的稱号?
“四公子?那不是梅蘭竹菊嗎?”她問。
“哎呀,所謂京城四公子,就是京城那些尚未婚配的才俊,雖然沒有什麼準确的榜單,不過私下裡,除了陛下的那些兒子們,最受歡迎的就是霍閑陵霍公子,應黔應大人,還有鄭雪的表哥嚴景城,至于這最後一個嘛……”
“最後一個當然是英俊潇灑風流倜傥的我,季濛,季大少爺啦。”右手邊的季濛聽到她們談話,插了句嘴。
“一邊去,”孫婷怡推開季濛,接着道:“原本最後兩個是汪丞相的長子汪彥書,和嶺南王世子秦玦,不過幾年前汪彥書娶了郡主,世子意外傷了腿腳,後來這人選便成了嚴景城,最後一個說誰的都有,又好像都不太合适,略微出挑些的就是這厮的堂哥季渡了……不過季渡并非嫡出,前年武舉的考試上又發揮失常,如今官階還不高,但人品相貌還是上佳的。”
“我堂哥自然不差,等過些年他成了家,四公子也會有我一席之地。”
“省省吧你。”
岑湘聽他們二人吵嘴,隻默默感歎:“那病秧子也是,看來我大胤無人了。”
“誰說應大人是病秧子?”
“不是嗎?”
“應大人從前可不是這樣,再說他現在也隻是常常咳嗽……”
是嗎?
岑湘盯着孫婷怡看了會兒,問:“你喜歡他?”
“才,才沒有,你别胡說。”孫婷怡急忙解釋。
“好吧。”岑湘不再糾纏,“但這些與我有什麼關系呢。”她姿态随意,依舊在解昨日那個九連環。
孫婷怡看傻子似的看她,道:“當然有關系,再過兩年你就及笄了,不好好看看怎麼行,再說了,你雖然才學不行,但容貌還是很出衆的,想來傅大人也不會虧待你去,現在挑選起來不是正好?要知道當今太子妃可是在你這個年紀就已經和太子訂婚了。”
太子妃?
汪伯鑫的女兒。
岑湘忍不住嗤笑了一下:“我父親舍不得我,即便再過幾年也不會将我随便嫁出去,我有什麼好着急的。”
孫婷怡白眼望青天:無語。
看來這姑娘學業不好是有原因的,居然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不操心,大概是腦子不太靈光。
岑湘渾不在意這些,依舊悠閑的過着她的小日子,除了偶爾被夫子指責兩句不思進取以外,可以說是不亦樂乎,最近與鄰座的人都混熟了,除了坐在她前頭那個每日下了課便去找殷畫竹噓寒問暖的徐千行,隔壁的季濛和後座的鄭雪都很好相處,鄭雪雖然話不太多,但偶爾岑湘找她畫些玩具的小樣,她都欣然幫忙了。
她本以為和霍家這事就這麼過去了,但這天日頭西斜,她領着傅昭準備回家,經過國子監的花廳時,卻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與霍閑陵的放在了一起。
她支開傅昭,讓聽安帶着他在國子監外等自己。說完便躲在一株高大的芭蕉樹下旁聽起來。
“據說,這傅岑湘是在山上長大的呢。”
“啊?本以為從青州出來的鄉下丫頭已經夠上不得台面了,沒想到這連鄉下丫頭都算不上,就是個山野村姑啊。”
“哈哈哈哈……”那裡三五個監生都是與她同在廣業堂上課,往日裡不說親熱至少十分客氣的人,甚至還有昨日午間喊她一起吃飯的殷畫竹。
“她好好的青州不待着,去山上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