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康閣中,殷勝悠悠轉醒。
他眨了眨眼,覺得有些昏沉,而眼前一片漆黑。
他這才想起,為了掩蔽所做之事,佑康閣裡是熄了燈的。
殷勝“啧”了一聲,覺得分外可惜,美人在懷,卻不能窺其容貌,但令他可惜的不止這一點,他撐起身體,再度回想,竟記不起方才發生過什麼,他隻記得自己按照堂妹所言,在佑康閣中耐心等待,然後那個臨江仙中放肆而美貌的丫頭就出現了,昏暗之中,他還沒看清對方容貌,門就緊緊閉上了,然而他此時早已經色欲熏心,顧不上那麼多了。
他自第一眼見到傅岑湘起便垂涎她的美色了,隻是發現她還會武功後,便一直有賊心沒賊膽,在臨江仙鬼使神差撿了傅岑湘的帕子私藏。
那日聽說她來了殷府給鄭雪求情,便偷偷跑去堂妹殷畫竹的院子想要見她一面,卻不慎被殷畫竹發現,他驚愕之下将帕子掉在了地上,她與岑湘本就是同學,頗為熟悉,見了這帕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便意味不明的笑出了聲,他本以為一向刻薄的她必然會羞辱于他,誰知這表妹竟還說會想辦法幫他成事。
雖然眼下她已為人婦,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興緻。
隻是可惜,殷勝砸了咂嘴,他竟絲毫想不起美人的滋味,隻記得自己抱着早已昏厥,如泥般任人揉圓搓扁的傅岑湘,激動地親了上去,接着聞到了一陣臭氣。
他正想着,這是什麼味道?是自己腋窩間的味道嗎?怎麼還夾雜着别的腥臭?
沒來得及往下再想,氣氛卻忽然變得缥缈起來。
抱着美人上床前,是看到了煙霧嗎?殷勝越想越覺得頭疼,幹脆抛開這些。
他揉了揉懷中的人,這肌膚比想象中要粗糙一些,但也算細膩。
他滿意的起身掌燈,又心滿意足地躺了回去,想要再度享受這刺激而又溫存的時刻。
然而他掀開被褥,看到懷中人的面容時,一下子便愣住了。
那個渾身赤裸的人尚未蘇醒,但那張臉,不是傅岑湘的。
這面孔他并不陌生,他曾在姑母殷貴妃的宮中見過,油頭粉面,卻很讨姑母歡心——太監鴻翔。
殷勝抑制不住的想要叫喊出聲,但他的喊叫聲隻在嗓子眼裡,還未來得及宣洩,正當此時,佑康閣這間偏房的門被人推開了。
……
岑湘被丁令德推進了趕往佑康閣的隊伍末尾,才知道這群人便是宴席上的王孫貴族們。
使臣宴進行到一半,殷貴妃忽然提出,要讓薩達的使臣見見大胤的各路神仙,也讓大胤的仙靈們,保佑薩達來年風調雨順,與大胤修好,不動幹戈。
他們拜完了仙靈,緊接着便有人要入佑康閣休憩。
岑湘雖然一路跟着他們,卻沒能真正進入佑康閣。
當先進去的幾人在極度的震驚後迅速關上了門,但看到閣中之事的人不在少數,消息還是不胫而走——殷貴妃的侄子殷勝在這樣的日子,在使臣也在場的情況下,與他姑母宮中的内監行了苟丨且之事。
“那不是殷家大公子嗎?聽聞他整日流連風月,怎麼連鴻翔也不放過?”
“看來是男女|通吃了?”
“什麼男女通吃,太監也算男的嗎?死斷袖的!”
“這兩人是什麼時候……”
“說不定早在殷貴妃宮裡……”
“ 即便如此,怎麼就這樣控制不住,在這節骨眼兒上,還是在佑康閣裡!這是要把殷貴妃的臉給丢盡吧。”
……
一時間詫異驚奇的有之、疑惑憤怒的有之、惡心彷徨者有之、看熱鬧不嫌事大者有之……
在衆人各異的神色中,最為震驚的當屬殷畫竹。
她的視線快速在人群中巡睃,當她看到處在人群外圍,好奇張望的岑湘時,心瞬間涼了一截。
為什麼?本該在殷勝身邊的傅岑湘會毫發無損的出現在這裡?孫婷怡呢?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面對殷勝飽含尴尬憤怒與質疑求救的目光,她更是無法回應。
現場一時之間亂成了一鍋粥,岑湘在這片混亂中回首望向不遠處的秦晔,他藍色的衣袂在風中飄啊飄的,面上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但很顯然,此事就是他的手筆。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李寒袖卻率先在人群中看到了她,走到她近前,道:“你在這兒?傅府的下人說沒見到你,我還怕你迷了路,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岑湘道:“還沒來得及多謝袖姐姐,我已與母親見過面了。”
“那就好,”李寒袖舒了口氣,将她拉遠了些,道,“腌臜東西,沒得髒了眼睛,殷貴妃在清場了,我們快走吧。”
“好。”
岑湘再度回到宴席上,卻再吃不下什麼東西了。
原本宴席就已經接近尾聲,此事又過于晦氣。礙于薩達使臣在場,唯恐張揚有損國體,對于殷勝以及鴻翔的暗通款曲,皇帝也隻能暫時按下不表,但誰都知道,事後這鴻翔恐怕免不了一死,殷勝也是難以全身而退,而最初策劃此事的殷畫竹,卻由于殷貴妃出面制止了殷勝的“胡言亂語”幸免于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