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霁，你快點，好不容易趕上天空閑，說好今天就送你過去的，你可别再晚了。”艾勝男拿着蔺霁的行李箱已經在門口等他三十分鐘了。

蔺霁懶悠悠地躺在沙發上，對艾勝男的話充耳不聞。

艾勝男滿臉不解，“你小時候不是挺喜歡你那哥哥的嗎？”

“不好意思，我獨生子，沒哥哥。”

蔺霁一點兒不給面子。

艾勝男平日在工作中叱咤慣了，向來說一不二，雷厲風行。但唯一讓她頭疼做不到說一不二的就是她這寶貝兒子了。

成績差，擅打架。

不過這也跟他們當父母的脫不了關系。艾勝男和蔺成功在蔺霁十歲時就把他抛給外公外婆帶，自己出門做生意，外公外婆沒帶兩年蔺霁就該上初中了。

因為重點初中在市裡離得遠，老家的外公外婆沒法顧，他們自己當時又恰好陷入事業的正低谷，當下也沒來能分出心管蔺霁。

所以那會兒他們一粗心外加就一狠心把蔺霁送去住校了。

從初一住到現在馬上都高二了，整整四年。雖然寒暑假都在見面，但艾勝男還是覺得當年的那個小蘿蔔頭好像隻一瞬間就變成個大小夥子了。

一想到這些，艾勝男對蔺霁的那些愧疚呀，心疼呀就一湧而上，看着蔺霁躺在沙發上的細瘦身闆，艾勝男眼眶都紅了。

“小霁。”艾勝男一出聲，才發現自己聲音裡早已帶着哭腔。

聽到這聲帶哭腔的呼喚，蔺霁倏地擡頭往艾勝男這邊一看，忙道：“勝男，你幹嘛呀？可不興你這樣兒的。”

蔺霁向來吃軟不吃硬，他可受不了他媽在他面前掉眼淚，艾勝男可是鐵娘子呀。

艾勝男本來也沒想這樣，但此時發現這招對她兒子好像有點作用。于是當下抹了抹眼角。

“沒事兒，媽媽就是看你太瘦了，有點心疼。還有就是你去白藏那孩子哪兒，我也要放心些。不過你要不想去，我們今天就不去，雖然之前跟你蔺姨也說好了，但沒關系，我現在給她打電話說一下……”

“停停停，你先别哭行不？”蔺霁從沙發上起身過來，過來時在茶幾上抽了兩張紙。

“沒想哭，就是看着你就忍不住，這幾年你在學校吃得一點兒都不好，當初我和你爸可能真的做錯選擇了。”

蔺霁把紙遞給艾勝男，說：“哪有什麼錯不錯，我這不挺好的嗎？”

蔺霁不說還好，一說艾勝男就更逮着機會好好說了。

她望着蔺霁，此時聲情并茂，聲淚俱下，“你成績不好，又愛打架，之前你們老師總給我打電話。我想了好久還是想放下生意來照顧你，可那生意吧，怎麼能是一下就斬斷的了？你爸一個人也忙不過來。這不前段時間和你蔺姨聊起來，恰好白藏那孩子搬到了你們那邊，離你們學校也就三十來分鐘，不遠……”

蔺霁實在受不了艾勝男在他面前哭成這樣，長這麼大也沒見過，“好了好了，别說了，我知道了。”

艾勝男止住哭腔，望着蔺霁，眼淚還在眼眶裡打轉，看着可憐巴巴的。

“那你去不去？”艾勝男問。

蔺霁皺着眉，不耐煩地說：“去去去。”

艾勝男立馬變臉，露出個笑，拉着蔺霁轉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蔺霁掙開艾勝男的手。

“怎麼？”艾勝男滿臉緊張，生怕蔺霁反悔。

蔺霁無語，“手機還在沙發。”

艾勝男瞬間放松，笑得溫柔又和藹，“那快拿吧，從這過去開車得四五個小時，到了都快下午了，我還得去趕晚上那趟飛機。”

“媽，我真不習慣。”蔺白藏靠在客廳沙發上打電話，修長的手指指尖在手機後殼随意點着。

“有什麼不習慣的？蔺霁那孩子你又不是沒見過，小時候可喜歡粘着你了。”

蔺柔人如其名，從電話裡傳出來的聲音溫溫柔柔的。

“是見過，但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現在他站我面前我都不一定能認……”

蔺白藏話還沒說完，蔺柔就說：“長得可帥了，你艾姨前兩天給我發了照片，我發給你看看。”

蔺白藏輕笑一聲，“給我看什麼，我還能看顔值讓不讓他住嗎？”

“不是，”蔺柔說，“你們不是好些年沒見了嗎？我發給你看看。”

手機振動了下，蔺柔把圖片發了過來，蔺白藏沒點開，他繼續說：“我一個人住習慣了，不喜歡有人在這兒。”

“他白天都在學校，就晚上一點時間，不礙你事兒的。”蔺柔說。

“我白天也在學校，就晚上能安靜會兒。”

“你呀，就是過得太安靜了，熱鬧點一下也好。”

“您這話變得還挺快，剛還不礙我事兒，現在熱鬧一點也好。”蔺白藏從沙發上起身走到陽台，“再說了，我朋友挺多，也可以挺熱鬧。”

蔺柔在那邊笑着說：“那也不差這麼一個朋友，如果差的話，他就是你弟弟。”

蔺白藏無奈道：“您這是一定要把他放我這裡了呗。”

“嗯，是。我都跟你艾姨拍胸脯保證了。”

蔺柔這句話把蔺白藏逗笑了，他難以想到他那優雅寬柔的母親跟人拍胸脯保證是怎樣的畫面。

笑了一會兒，蔺白藏正色道：“行，那先待着看看吧。”

蔺柔說：“就知道你不會拒絕蔺霁住過來。”

蔺白藏糾正，“不是不拒絕他住過來，是不拒絕你，兩回事。”

“放心吧，蔺霁聽話着呢。”蔺柔柔聲道。

“你們不也好多年沒見了嗎？又知道人聽話了？”

“你艾姨跟我說的，蔺霁可乖了，他們老師經常給他打電話表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