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時恩川突然一個噴嚏,把深思中的蔺霁吓一哆嗦。
“怎麼了?”程澈給時恩川遞了張紙,問他。
時恩川搖搖頭,接過紙說:“沒事。”
程澈把沙發上的薄毯給時恩川,又問蔺霁,“你又怎麼了?”
“啊?”蔺霁假裝不知,“我什麼怎麼了?”
程澈說:“剛剛走了半天神了,在想什麼呢?”
“有嗎?”
蔺霁自問自答:“沒有吧。”
“嗯,沒有,”程澈指了指遊戲,淡聲說,“隻是連續死好幾次了,不走神的話你早抓狂了。”
蔺霁這會兒才把視線移至遊戲屏上,看到上面赫然的慘烈畫面後又迅速避開眼神,嘴裡念着:“眼不見為淨,眼不見不氣。”
“怎麼,還不能接受你的遊戲水平麼。”程澈說。
“接受,我早就接受了,”蔺霁又往嘴裡塞了瓣橙子,“我隻是怕川兒不能接受而已。”
時恩川把遊戲手柄放置一旁,說:“我早接受了,也早接受了我自己的水平。”
蔺霁聽後抱住時恩川,感歎道:“所謂惺惺相惜就是如此。”
“夠了,還玩兒嗎?”程澈打斷他倆的煽情。
蔺霁和時恩川相顧一眼,同時答道:“還是不玩兒了吧。”
程澈笑了下,把與遊戲相關的東西收了起來。
時間還早,遊戲玩得也不算痛快,三個人就窩在程澈舒适的大房間裡一起看電影。
程澈找了部關于夢境的經典電影,是很早的片子了,蔺霁覺得此刻看這個電影再合适不過。
他一開始看得挺認真的,但看着看着思緒也跟着飄走了。
夢境裡的場景是碎片化的,一會兒在這兒一會兒又在那兒,而這些碎片的場景又都巧妙的連接起來,被悄無聲息地織成了一個完整的夢境。
夢裡的疼痛感是不真實的,但夢裡的情緒卻真真切切。
蔺霁不由得想起不久前講給蔺白藏的那個夢境,說來奇怪,那個夢境的場景一直未變,始終是那個庭院。
蔺霁當時沒給蔺白藏講他的心情,他沒告訴蔺白藏夢裡的他心裡滿是恐懼,那種恐懼由何而來,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但隐約感覺是因為眼前的蔺白藏,因為他總有種蔺白藏下一刻就要消失的預感。
或許是思緒太沉,蔺霁想着想着居然真的睡着了,也不出所以然的又一次做了這個夢。
夢裡的他手握長劍滿身是血,劍尖滴落的血珠融進雪裡,原本純白的雪地終成了怵目的紅,那層薄雪也自然掩不住鮮紅透出的血腥。
夢裡的蔺霁直直地望着蔺白藏,望着雪花飄落在他青黑的長發上,也飄落在他的眼睫上。
蔺白藏眼神裡滿是悲憫,悲憫得蔺霁不知所措,悲憫得蔺霁竟看不出那是悲憫。
蔺霁隻覺得自己的眼睛、心、口、握着冰冷長劍的手是分開的,并不屬于他自己。
雪越下越大,蔺白藏卻一直站在他面前,腳步分毫未動,似是根本沒有離開的打算。
他們就這般四目相望。
蔺霁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他又好像能預想到接下的場景。他本想張口讓蔺白藏離開,但不出意外的,他什麼都說不出來,什麼都說不出來……
而這種什麼都說不出來的慌張恐懼,使得蔺霁猛然驚醒。
“靠,我怎麼睡着了?”剛清醒的蔺霁有些懵,而夢裡的一些情緒也跟着蕩然無存。
見他醒了,程澈說:“走吧,到點了。”
蔺霁從沙發上起身,瞟了眼窗外,不禁皺了皺眉,“怎麼又下雪了,真煩人。”
說完又想起時恩川這個南方人可喜歡下雪了,于是補了句,“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呀。”
三個人打車到達目的地,周隻隻已獨自開朗了一小會兒。聖誕節就是熱鬧,大街小巷人如潮。
周隻隻一看到他們,立馬就拽過蔺霁讓他給他們拍張照,主要是想和身後的巨型聖誕樹合影。
蔺霁無語,挂着隻手還得給他們拍照。大冷天的穿得又多,拿着手機的手怎麼都不靈活。這會兒天上又飄着雪,哪怕是見着這麼壯大的聖誕樹,他也一點嗨不起來。
周隻隻姿勢都擺累了,蔺霁還一張沒拍好,于是他打算走近說說蔺霁。但沒想到他一走開,蔺霁那邊就好了,所以蔺霁拍下的第一張照片是沒有周隻隻的照片,上面隻有程澈和時恩川。
當然蔺霁後面又給周隻隻補拍了好多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