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蔺白藏的目光移向蔺霁,“做飯做出情緒了。”
蔺霁眸眼微微閃動,轉身背對着他,“沒有,就想說你少看點手機,可别把眼睛看壞了。”
蔺白藏自信道,“看不壞的,别瞎操心。”
蔺霁對着鍋裡的炒飯學着蔺白藏的話,小聲地用着陰陽怪氣的腔調,“看不壞的,别操心。呸,我操心個屁,看吧看吧,看瞎得了……”
“嘀咕什麼呢?”蔺白藏問。
蔺霁咳嗽一聲,“沒什麼,就這豆子,有點炒不熟。”
“那就多炒炒,待會兒可别中毒了。”
蔺霁在心中默默道:中毒算了。
當然,想歸想,做歸做,不拿生命開玩笑。
最終擺在蔺白藏的面前的,是一份他認為色香味俱全的炒飯。
“怎麼樣?還可以吧,我也是有點技術在身上的。”蔺霁毫不吝啬地誇贊自己。
蔺白藏淺嘗一口,評價道:“嗯,還行。”
不管過程怎麼樣,結果還算可以,但也僅限可以,就是如果非得吃,也能吃下去。
“什麼叫還行啊?”蔺霁對這個回答一點兒不滿意,“堪比國宴了好不哈。”
蔺白藏看着蔺霁,一本正經道:“你清醒點。”
蔺霁瞬間蔫兒下去了。
片刻說:“你等着,我外婆炒的飯可好吃了,我過幾天回去學學,下次炒飯準讓你沒話說。”
“我現在也沒話說,你炒得真還行。”蔺白藏說,“你别對自己的要求這麼高。”
“那不行,我一定得讓你對我的廚藝大肆誇贊。”
蔺霁說完想起自己馬上就要離開這兒了,又說:“我馬上就要走了,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說什麼?”蔺白藏擡起頭看他。
“你問我說什麼?我怎麼知道你要說什麼?”蔺霁與其對視。
蔺白藏微微點頭,說:“那就一路順風。”
聽到這幾個字,蔺霁的失望全寫在臉上。
見他臉色不對,蔺白藏說:“怎麼,對這句話過敏啊?”
蔺霁看向他,覺得自己要是不明說,這人絕對理解不到他的意思的。
他望着蔺白藏,放下手中吃炒飯的勺子,說:“我的意思是我們畢竟相處這麼久了,現在我要走了,你難道沒什麼感覺?”
說完蔺霁心裡瞬間輕松不少,但可能是太輕松了,輕松到有點懸着。
蔺白藏聽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短暫的沉默裡,蔺霁的思緒飄散。
問蔺白藏的這句話也像在問他自己。
他們相處這麼久了,現在要離開,他的感覺是什麼?
蔺霁的所思所想碎成無數小點,散在了各個地方,他無法将其聚攏,所以也無法真正看清自己的内心所想。
“嗯……”蔺白藏終于要說話了。
但說出來的話,讓蔺霁懸着的心砰得一聲砸在了地上。
他說:“你現在還沒走,我還不知道我能有什麼感覺。”
蔺霁面無表情地聽完後,默默拿起飯勺,邊幹飯邊說:“我看這炒飯挺好的,無需改進。”
蔺白藏笑着說:“其他地方可以不改進,但是下次能不能别放胡蘿蔔,味道真挺怪的。”
蔺霁這才注意到蔺白藏盤子裡的胡蘿蔔丁都被有序地趕到一邊,不覺一笑,“你不吃胡蘿蔔,怎麼不早說。”
“看某人切得這麼辛苦,菜闆都快切爛了,就沒好意思說。”
“那你現在就好意思了?浪費糧食,可恥。”
蔺白藏想想也是,說:“那我現在吃掉吧。”
蔺霁制止,“不用,不想吃就不吃,勉強個什麼勁。”
“沒勉強,”蔺白藏說,“我偶爾也能喜歡吃胡蘿蔔。”
說完他開始吃盤子裡的胡蘿蔔丁。
蔺霁見狀,心裡的開心溢了出來,溢至嘴角,也溢至他望着蔺白藏的眼睛裡。
“你有時候真挺幼稚的。”
“那不是幼稚,是還年輕。”蔺白藏說。
蔺霁嘴角上揚,意外的順着他說:“嗯,年輕年輕,你最年輕。”
蔺白藏低笑一聲後收住笑意,問:“你什麼時候走?”
“後天早上。”蔺霁回答。
“需要我送你嗎?”
蔺霁眼珠一定,望着蔺白藏,有些訝異和欣喜,“你要送我?”
“為了今天早上這份大餐,”蔺白藏指了指面前的炒飯,“我可以送送你。”
蔺霁着實挺開心,他沒想到蔺白藏會這樣說。
雖然現在兩個人相處的還是挺融洽的,送一送也很正常。
但是吧,蔺霁仔細想了想,還是說:“為你這幾個月千千萬萬頓飯,還是不用了,我知道路。”
怎麼說呢,蔺霁是覺得他一個十八歲的成年男子,不說知不知道路,回個家又不是什麼大場面,倒也不必要讓另一個二十八的成年男子送了。
想到這兒,他腦子裡不免想起車站最經典的送别場面,要走的和留下的面對面潸然淚下。
咦,惡心。
蔺霁雞皮疙瘩沒忍住起一身。
“行,”蔺白藏唇角一彎,“我正好有事兒。”
蔺霁剛起的雞皮疙瘩瞬間無影無蹤,合着蔺白藏腦子裡一直是另一個想法,他呵呵一聲,“那你問什麼問,顯着你了?”
感受到蔺霁些許不滿,蔺白藏眉間的笑意也并未消失,他耐心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雖然我有事,但你需要我送,我也可以送送你。如果你要不需要我送,也正……”
“正如你意。”蔺霁截斷他。
“不是這意思,”蔺白藏笑着說,“你這腦子今天怎麼一根筋。”
不送就不送,怎麼還損人呢?
蔺霁暗生悶氣,語氣自暴自棄,“一根筋就一根筋。”
說完他起身離開餐桌,往客廳沙發走過去,還很冷漠地留下一句話,“你記得洗碗。”
蔺白藏眉頭微皺,他剛說的話有這麼過分嗎?
他仔細想了想兩人的對話,得出最終結論,一點兒不過分。
望着蔺霁歪坐在椅子上的身影,思道: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