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如有實體般巨浪般襲來,穿透耳膜,愣是逼的他不覺退後一步。主屋大門也“砰”的一聲完全震開。
這是要入魔的節奏嗎?金滿堂震驚。
下一秒,婦人塗抹的血紅的手指尖直直插向他。
“來、人,給、我、抓、住、他——”
那命令明明隻出自婦人一人之口,卻如同千萬種聲音彙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終聲若洪鐘,震耳欲聾。
一時間,本來還在糾纏媒婆的人反應一緻,“飕”的齊齊轉頭,每一張臉上都似乎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黑霧,黑霧中眼白被黑色充盈,鬣狗般死死定準少年。口中發出的竟是同一種聲音。
“抓、住、他——”
“抓、住、他——”
印堂處冒出的黑霧漸漸凝成一個豎起眼睛的形狀。
我勒個去,這年頭,人要入魔這麼随便的嘛?!
上一個有記載的大魔頭還是十六年前被義軍滅掉的苗疆大巫苗蠻蠻呢。
據說,引來那雷兇悍異常,把整座山都削去半截,地面上砸出偌大的坑。事後,有人不放心特地查詢,發現那苗疆大巫連個完整的屍塊都找尋不到,真真正正的屍骨無存、灰飛煙滅,死無葬身之地……
金滿堂天馬行空的瞎想,手指卻迅速探入袖口,在對方尚未撲來前直直朝媒婆方向抛出一顆煙霧彈。
媒婆不覺明裡,目眦盡裂,發黃的眼白布滿紅色血絲。她大張着嘴,試圖呼救,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煙霧彈觸地炸開,金滿堂趁亂沖入人群,一把抓住媒婆的手,跨步往外沖。
天際漆黑,仰頭望去,土樓唯一露出的一小片天際上,高挂的圓月血色更甚。
隻是他無暇顧及,隻卯足了力氣在狹長的木質廊道上飛奔。
所到之處,紅色的燈籠依次亮起。
同燈籠同時亮起的還有房屋内的燭火。
一間一間依次亮起。
紅光一片,卻照不亮前方晦暗的路。
與此同時,身後亮起的房屋大門依次敞開,門内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不知為何,金滿堂忽的有一種這座土樓漸漸活過來的錯覺。
而他的心情卻越來越焦躁。
因為他發現,他找不到下樓的路了。
可是他明明記得,自己是從這個方向上樓的啊?怎麼會找不到下去的木梯?
身後,“踢踏踢踏”,腳踩在木質地闆上發出的粘黏腳步聲如影随形。
後路顯然被堵死了。
前路卻晦暗一片,借着紅燈籠照出的暗光,勉強隻能瞧見幾米開外的距離,破舊的木門、狹窄的走廊,黏膩的地闆,再遠一點就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黑暗。
那黑暗宛若懸崖下萬丈深淵,深不見底,隐藏着未知的危險,隻遙遙望一眼,就讓人心驚膽戰。
但金滿堂也必須硬着頭皮繼續走下去。
可腳上奔跑的越快,金滿堂心中越是不安。
進土樓前,他做過調查,這土樓呈環形建立,從外部看直徑不過三四十步,算起來一圈也就百步有餘,按照他的腳程,此時何止跑過一圈?怕是三四圈都有。按照常理,他應該經過婦人所在的房門不止一次,就算他第一次着急眼瞎,沒有看到,但不至于之後都沒有看到。
畢竟,那婦人家門外的裝飾如此特别,那門頭挂着的九仗紅綢,他進門前可是仰望了許久。
可一路上,他除了一扇又一扇一模一樣的木門和紅燈籠外,什麼都沒有看到。這讓金滿堂感覺自己像是被困在籠中不停打轉的老鼠,困頓、焦躁,找不到出路。
難不成,是遇到了——
鬼打牆?!
于此同時,苗蠻蠻身處暗室,隔着一張布滿廢棄蛛網的破舊門扇往外張望,心裡納悶:
這傻小子在門外來來回回繞個什麼勁?有力氣沒處使嗎?
哼哼,還真是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