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柔弱的聲音一起出現的是徹骨的陰風。
苗蠻蠻背後迅速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
他慢慢轉頭,隻見身後站着一個少女。
女孩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個子不高,體型纖弱,卻包裹在同她身材寬大幾倍的廣袖衣袍中。露出的皮膚白皙若雪,不見丁點血色,配着一頭垂腰的順直黑發,看起來像個制作精美的娃娃。
隻是,如此妝容精緻,衣衫華美的女孩出現在破舊陰森的土樓裡,怎麼都顯得詭異。
苗蠻蠻不語,暗自同她拉開了點距離。
女孩卻不介意,塗抹朱紅的小嘴,嘴角上揚,愣是牽引出一條彎曲的弧度,占了下半張臉,可是一雙黑瞳卻麻木着,沒有半分笑意。
她道:“我,已經等,你許久。”
聲音甜美,如蜜糖般蠱惑人心。但卻沒有半分起伏。
等我?
苗蠻蠻疑惑着,将人上上下下來回掃了好幾遍。
那女孩也不介意,就筆直的站在那裡,人偶般任由苗蠻蠻看。
于此同時,廟裡的燈籠接二連三的點燃。
暗紅色的光如血色蔓延,殷紅了女孩掩藏在陰影中的半張臉,卻照不亮四周黑洞洞的牆壁。
女孩五官宛若精心雕刻,精美無缺,但麻木着,豪無表情。
幾隻蛾子飛蛾撲火,前仆後繼的往點亮的燈籠上沖。
苗蠻蠻名義上的婆婆小心翼翼的附身接近,手捧一副朱紅色筊杯,一臉讨好的敬獻給那少女。
“仙娘,你看新婦已到,我們是不是可以請聖母娘娘賜福——”“婆婆”極盡謙卑,腰彎的像個蝦米。
而那女孩仰望着神像,眼珠轉都沒轉動一下,許久後,才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道:“請神,吧。”
随即,廟外就有人揚起聲吆喝——
“請神喽——”
“婆婆”歡天喜地的立在一旁。
然後,苗蠻蠻就如同局外人一般,看着幾個人小心翼翼的擡着擺有三牲的八仙桌入内,水果美酒,樣樣齊全。每樣獻祭的祭品上都插着四隻點燃的香。
一時間煙霧缭繞。
但濃重香線遮掩不住隐隐約約的腐爛氣息,帶着血肉的腥氣,讓苗蠻蠻直皺鼻子。
那少女年紀不大,但看得出來在這土樓地位極高,她微微揮了揮衣袖,廟裡的人立刻彎腰退下,同其他人恭恭敬敬的低頭爬伏在門外。
女孩從“婆婆”手裡接過筊杯,跪在頭部蓋着紅布的神像前。
這時,苗蠻蠻才覺察到這女孩究竟是哪裡詭異了。
女孩的身形面容雖然乍一看和普通人一樣,但是動作起來,頭是頭,腳是腳,各動各的,行動間有種隔離的頓挫感。
雖貌美,但細看久了就會發現,自始至終,女孩就隻有一種表情。
和昨晚追擊金小公子的那群“人”一樣。
他們,還是人嗎?
如果不是人,那麼他們又是些什麼?
苗蠻蠻蹙眉。
如何擲筊杯,規則是怎樣,苗蠻蠻一竅不通,隻看着女孩虔誠的跪拜,之後默不作聲,應該是默念乞求一陣,将手裡的兩個杯抛出去,共抛了三次,每一次都是一正一反。
“婆婆”的一張老臉随着擲杯的結果越綻越開,最後開成一朵燦爛的菊花。
“同意了!聖母娘娘同意了!”“婆婆”搓着手,興高采烈。
苗蠻蠻在旁邊看的一臉莫名其妙。
他感覺重生歸來,這個世界他是越來越不懂了。
“不過,我需要一,個人,幫我請,聖母娘娘,上來。”那女孩幾字一頓,語調毫無波瀾。
上來?難道不應該是下來?苗蠻蠻暗自琢磨。
畢竟,神嗎,不都是住天上的?
那女孩面無表情的繼續:“聖母娘娘,說,要骨頭輕,新婚的姑娘。”
新婚和姑娘兩個詞咬的很重。也就苗蠻蠻土鼈,否則他應該立刻察覺,這兩個詞本身就是無法兼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