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頭——”
“我的頭呢——”
失去頭顱的神像怒吼。
“我在這!”被瓦礫木梁壓倒的神案下,掉落的頭顱嘤嘤回複。
然而一片兵荒馬亂中,根本無人注意到。
于是,找不到頭的神像更加氣憤。
“我的頭——”
“我的頭呢——”
無數雙手大力的揮舞着,所到之處一片尖叫狼藉。
“啊啊啊啊啊!!!!”
廢墟的神案下,滾落的頭顱見無人理睬,笨拙的身體反而愈行愈遠,也生氣起來。
“我在這,我在這呢!……你個,沒長腦子,的蠢貨!”
無頭神像:“……”
神像沉重的腳步“砰砰砰”如巨石砸在地上,整個土樓禁不住一下下地震般震蕩。
神案之下,竟被震出了一道空隙。也不知道是不是化悲憤為力量,頭顱竟然咬着牙,黑暗中,狠狠撞擊了一下對側牆壁,借助反向的推力強行咕噜出來。
咯咯咯,自由啦!!!啦啦啦啦啦——頭顱咧嘴狂笑。可嘴角還沒咧到耳根,就“哐”的一聲被人一腳踩在腦殼上。
“誰?哪個,不要命,的?”祂一緊張,更結巴了。
“不,不好意,意思。是,是本,本少爺我!”
頭顱因為一側臉被強行壓在地闆上,隻能斜着眼用餘光使勁往上瞅。看到是那姓金的少年,應該剛從廢墟中爬出,光潔的臉蛋上滿是灰塵。
“誰,誰準你,學,學我,說話!”頭顱此生最厭惡的就是口齒被人嘲笑,長大嘴巴,露出森森牙齒,“咔哧咔哧”的試圖去咬金滿堂的腳腕,邊“咔嚓”還邊惡狠狠的叫嚣——
“殺死你!我要,殺死你!”
“殺我?”金滿堂哪裡會把一個頭顱的話放在眼裡?
隻是,雖然此時那頭顱咬牙切齒,張牙舞爪的模樣瘋狂而醜陋,但是黑瞳黑發依然提醒他,祂曾經是一個十二三歲有着傀儡娃娃般精緻模樣的少女。
不曉得是否骨子裡繼承了金氏一脈憐香惜玉的傳統,對待女生,金滿堂總是多了份憐惜。
可那頭顱卻不依不饒,張着嘴,誓要咬下他一塊血肉不可。
“哎,好吧。”金滿堂無奈,隻好抹了把臉,舉起青雲劍,打算将祂就地正法。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慘叫聲驚天動地傳來。
“救命呀呀呀呀呀呀!”
轉過頭,視線穿透宮廟前的斷壁殘垣,金滿堂看到媒婆鬼一般的一張臉。
“閉嘴!”苗蠻蠻低聲呵斥。
通過觀察,他已經發現,失去了頭顱的神像,就等于失去了眼睛,卻不知為何,能夠依靠聲音判别方向。
眼下媒婆這撕心裂肺的一通嚎,生生把祂吸引了過來。
“不行啊,劉家媳婦,我忍不住啊啊啊啊啊啊!”媒婆眼見神像改變了方向,叫的更加凄慘。
劉家媳婦?苗蠻蠻眼角抽動。
“那你就在這裡等死吧!”有那麼幾秒,他真的打算一走了之,反正這婆子不是什麼好東西,索性任由她在這裡自生自滅。
但是聽着她一聲聲凄厲的喊救命,到底沒辦法忍心,回身拉扯她一起離開。
可媒婆裹了小腳,本就跑不快,更不要說此時蓦的見到如此可怕的場景,早就吓得腿軟了,任憑他怎麼拉都站不起來。苗蠻蠻邊拉人心裡邊不住嘀咕——
金滿堂那二貨跑哪去了?用人的時候就不見了!
“啊啊啊啊啊!!!”媒婆凄厲的慘叫聲如魔音灌耳,震得苗蠻蠻耳膜生痛。
卻擋不住“哐哧”“哐哧”巨大的腳步聲。震得人頭皮發麻。
苗蠻蠻饒是再僞裝鎮定,頭上的汗珠也順着額角不住的往下滴。
神像看似笨拙,但步子邁的大,不過幾步,就來到兩人的身前。
巨大的身影如一團烏雲般從頭頂将他們牢牢遮蓋。
玄貓匍匐在地,發出凄厲的嘶鳴。
仰起頭,苗蠻蠻看到三人多高的神像高高舉起了手臂。
巨大的體型差讓他心髒不覺停滞了一霎。
“啊啊啊啊啊啊啊——”媒婆目眦盡裂,長時間的尖叫竟然還沒把自己叫昏過去,饒是苗蠻蠻都對她有些肅然起敬。
隻是太影響人思考。
苗蠻蠻實在忍受不了,手起刀落,一個手刀“啪”的砍在媒婆後頸。
“啊——”媒婆一個白眼,終于偃旗息鼓。
苗蠻蠻公報私仇,緊跟一個飛踢,将人狠狠踢到一側。
但等他做完這一切,早已錯失了最後的逃亡時間。
入目處,他隻見成人手臂長短的金剛杵直朝着他面門淩空砸來。
撲來的風和着塵土,裹挾來一陣血肉腐爛的腥臭氣,糊了他一臉。
糟糕,蝴蝶媽媽,這次怕是逃不掉了!
一時間,整個土樓在苗蠻蠻耳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