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方客棧哪裡困得住苗蠻蠻?
待他撬門開鎖來到土樓時,一夥人已經将土樓中央收拾出來,聚在一起熱火朝天的做着什麼,看樣子是在造一隻船。
黑色的布衣中混着個金閃閃的身影,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也難得金小少爺這麼個富貴人家的大少爺,竟然一點不挑剔,别人幹什麼,他就幹什麼,鋸木砍柴,做的比誰都賣力氣。
隻是可惜了他身上的那身絲織錦繡。
要知道,上一世苗蠻蠻可是曾聽阿依靈暗地裡一臉傾羨的說過,金陵最盛絲織,五洲之内皆有盛名。
而金家人身上的織繡更是其中上品,最為細膩通透。能達到這樣的技藝,怕是要把普通的繡線劈成比蛛絲還要細的十幾縷,熬瞎了雙眼才能繡出來。
而眼前金滿堂身上的那件,不說衣身上大幅大幅的梅蘭竹菊的暗紋修飾、袖口衣襟繁瑣的雲紋,就單單是胸口表示金家的“錦鯉”圖騰都不曉得要多少個手藝精湛的繡娘日日夜夜,廢多少時日。
偏偏金滿堂那死孩子一點不知道珍惜,額頭出汗也不拿帕子,直接用袖口擦,地上灰塵也不知道撣一撣,一屁股就要往上坐。看的苗蠻蠻心髒一陣陣抽痛。
蝴蝶媽媽啊,那兌換成銀兩,得值多少錢啊?!!
就在眼睜睜的看着金小少爺要進一步暴遣天物時,苗蠻蠻反應出奇神速,一個箭步沖上去,愣是趕在人将要一屁股坐下去前拽着人胳膊,将人直愣愣的撈了起來。
金滿堂:……
周圍衆人:哇哦。
冷不防看到被自己關在房間的苗蠻蠻,金滿堂大概沒反應過來,瞪圓了眼睛瞪了他幾秒,才氣沖丹田:“你怎麼來了?你來這幹什麼?這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
平白無故的,苗蠻蠻直接被他這奪命三連吼傻了,一時之間竟忘記了要作何反應。畢竟,無論前世今生,還沒人敢當着他的面朝他這麼喊,要不然,肯定早就被削成人棍了。
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
所以,這是欺負我失了蝶蠱嗎?
一團氣火速聚在苗蠻蠻胸口。
可哪怕沒了蝶蠱,我也要讓你知道,我苗蠻蠻也不是好招惹的!
滾燙的氣流充盈着,從下到上,一路燙到了喉嚨出口。
“你——”
苗蠻蠻橫眉瞪眼,就要一拳頭朝人面門沖來時,右肩膀忽的被人一拍。
“哦?這不是之前跳樓那小兄弟嗎?”
跳樓?苗蠻蠻被拍了個措手不及。
跳什麼樓?跳你奶奶個腿的樓!苗蠻蠻立刻轉頭,更加怒目而視。
“見過墨前輩。”身前,金滿堂一改剛才對他氣指頤使的模樣,非常有禮的雙手抱拳,躬身行禮。
被稱為前輩的中年男子倒是沒什麼架子,“嘿嘿”一笑,随意揮了揮手。
“叫什麼墨前輩,墨家軍不分老幼尊卑,天下之人皆是天生地養之人,你直接喊我名字墨言就行!嫌麻煩,就和他們一樣,叫我老墨也行!哈哈,反正你不嫌我占你便宜,我是不怕被叫老的哦!”
墨言說話中氣十足,聽在耳邊,震得苗蠻蠻耳膜地震,他直覺想躲,墨言卻一點不見外的由拍轉摟,大半個身子直接壓了上來。
苗蠻蠻身闆瘦小,哪裡經得起他這麼壓?這下别說出拳反抗,連動都動彈不得。
“你這個人——”苗蠻蠻皺眉。
那人卻自來熟似的,“嘿嘿”一笑,道:“話說,這位小兄弟就是你之前哭着喊着求雲仙師尋找的‘小姑娘’吧?”
一句話問出,苗蠻蠻和金滿堂兩個人都一下子尴尬起來。
金滿堂滿臉通紅,耳朵都燒了起來,低着頭眼神亂閃:什麼哭着喊着?哪裡哭着喊着了,那麼誇張???
苗蠻蠻就簡單多了:小姑娘?你丫的才小姑娘!!!
“不過看這小兄弟的面相…嘿嘿,還真是秀氣。你要不說,我還真以為是哪家的小姑娘女扮男裝呢……話說,你逃到哪裡去了?雲霁也真是厲害,這都找的回來。”
墨言話雖是對着金滿堂說,但眼神卻止不住的往苗蠻蠻身上瞟。尤其是最後一句話,聽起來像是随意刁侃,但苗蠻蠻總覺得他意有所指。
苗蠻蠻不覺斜眼,這才注意到,這位叫墨言的中年男人,皮膚黝黑,四肢孔武有力,猛一看就像是長期征戰在外的将軍。雖然看起來潇灑不羁,不修邊幅,但卻生着一雙瞳孔黑亮,炯炯有神的眼睛。
被他盯着,總有一種被那雙眼睛洞穿的錯覺,讓人内心無所遁形。
這個人絕不是他表面上表現的那麼簡單!好歹是前世吃過一塹的人,心再大也生出了神經,當下心生警惕。
大抵是感覺到苗蠻蠻的抗拒,墨言又“嘿嘿”一笑,拍拍手,總算大人大量放開了苗蠻蠻。
苗蠻蠻當即一個原地起跳,離他三尺遠。
若是再被他壓下去,他這條小命估計就要交代了。然後被金滿堂不露聲色的擋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