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别跑!不準跑!”
苗蠻蠻一邊抓緊身下的馬車,唯恐前面的駿馬撩個橛子把他甩下去,一邊禁不住眼角直抽。
這是他要跑得嗎?
而且,你自己看看,不跑?不跑我人就涼啦!
馬車失去了車夫,在茂林裡肆意狂奔,但是到底貨物沉重,沒跑幾步馬車車身就被卡在兩棵巨大的樹木之間,不得動彈。
拉車的馬大概是受到了驚吓,嘶鳴着,沒有幾下就掙脫開缰繩,朝茂林深處奔跑而去。
哎?不是——
苗蠻蠻想要攔截,但是可能長期維持一個姿勢,壓得下面的大腿失去了知覺,一時之間不能動彈,隻能看着自己被生生落下。
眼看那白色的紙人蹦跳着逼近,千鈞一發之際,苗蠻蠻慶幸自己養成了将蠱鈴随身攜帶的習慣。
蠱鈴,招魂。其實并非趁手的兵器。
但是此時死馬當作活馬醫,也隻能賭上一把。
這麼想着,苗蠻蠻從袖口掏出蠱鈴,執鈴高喝——
“阿蠻,魂來!”
蠱鈴中的傀儡頭之前也不曉得在做什麼,此時忽被喝醒,一臉莫名其妙。
“阿蠻?”
大概苗蠻蠻搖鈴搖的太狠,撞的本來說話就不利索的傀儡頭聲音更加支離破碎。
“你别管,照做就是!”苗蠻蠻知道傀儡頭在質疑什麼,但他沒空解釋,靈魂一下下沖撞天靈蓋的感覺讓他痛不欲生。
顯然,他已經等不及借傀儡頭的力量了。
不過,也幸虧沒有借助傀儡頭的力量。
就在那白色紙人一個躍起直下,苗蠻蠻即将與祂來了面對面親密接觸時,一道無形的身影蓦的蹿出。
苗蠻蠻還沒來得及看清,那紙人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猛的撞開。明明隻是一個空蕩蕩的外殼,可是摔在地上,卻如有實質的發出“哐”的一聲巨響。
那紙人掙紮着想要站起,卻在下一秒被撕的四分五裂。
無數的紙片紛紛揚揚,如同漫天的雪花。
但那些“雪花”卻不是垂直落下,它們像是刻意避諱着什麼,半空中勾勒出一個消瘦的“人影”。
那“人影”回頭,苗蠻蠻再次看到他這具身體的原主——
那是真正的阿蠻。
比及上一次,他的身形似乎更加瘦小,但周身的戾氣卻将本來瘦弱的身體勾勒的益發淩厲。
埋頭擡眼望向他的目光幽暗,純黑的眼珠裡像是隐藏着更深的瘋狂。
隻是,不知道是否因為他蹲坐的姿勢,苗蠻蠻覺得與其說他是一隻厲鬼,不如說更像一隻無家可歸的棄犬。
在失去了對身邊所有人的信任,失去了所有的仰仗後,不得不露出淩厲的爪牙,捍衛自己唯一的領地。
“阿蠻,你回來啦。”苗蠻蠻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原身有點可憐。
于是,他便和苗蠻蠻更加不像了。
即使他們其實現在擁有着相同的相貌。
以至于被蠱鈴撞的叮裡咣當的傀儡頭更加一頭霧水。
“阿蠻,那不是,你的名字?你睡,傻了嗎?怎麼,自己招,喚自己?”傀儡頭終于把之前想問的完整說出口。
但是無人理睬。
傀儡頭小心探出蠱鈴邊緣,看了一眼苗蠻蠻,又瞅了一眼招來的厲鬼。
“你,這是召喚,來個什麼,東西?”傀儡頭愣了一下後,驚叫道,“你啥時候,多了,個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