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見葉清辰因為過分壓抑而手上出現的青色的脈絡,知道這事情确實拖不得。
“我沒想到這個副本最後破解的人裡有一半來自低靈氣世界。”她看了看肖于和燕甯。
這似乎隻是一句随口的感慨。
她的火光擴散開,說:“我的故事,你們自己看吧。”
-
寂末神山是一座神秘的古山,那裡常年被霧氣缭繞,山頂有着一座古寨,那裡住着神山孕育出山神——“白沙”,傳說山神有着祈福的能力,山下的人們伴山而居,山神能實現一切,隻要信仰祂的傳說,但每隔一段時間必須向神山獻祭,獻祭的物品關乎着祈福能否實現。
這一切風調雨順,人們似乎在神山的庇護下無知地幸福着。
隻有古寨中的白沙知道,神山并不是這些人眼中的祥和,神山視人類如蝼蟻,而她也并不是因為神山孕育的,她曾經是山間的狐狸,卻被獵人所殺,神山将她的靈魂裝進了獵人孩子的身體裡,她隻是一隻披着人皮的狐狸。獵人看着變成半狐半人的孩子瘋掉了。
她在那天聽見了神山的笑聲,神山問她是否願意信奉祂,半人半狐的她的答應了,本名單字“白”的她名字加上了以山間“沙沙”的風聲為名的“白沙”。神山喜歡看着人類慢慢繁勝,看着周圍的村子成為城邦,看着人們因為貪婪不斷獻上祭品,從昆蟲到動物再到外鄉的過客,最後是本族的幼童,甚至是一村人的心髒。
她負責傳達神山的旨意,日複一日地看着山間的迷霧,神山的螢火蟲是山的眼睛,無時無刻地環繞在她周圍。
直到有一天,她意外和祭品交流,那是一隻黑白狐狸,黑白狐告訴她,她的主人是人類,它想成為祭品來換取救她主人的機會,白莎問:“人類貪婪,不值。”黑白狐說值得,并給白沙看了它的記憶,那是一位很溫柔的女人,将黑白狐帶大,将它當成自己的孩子。
白沙卻看到了别的,那溫柔的女人是那名獵人的後代,獵人的妻子在他瘋掉前已經懷了第二個孩子,自從獵人瘋了,他的家族便要求尊重狐狸,不再打獵,獵人在請求那隻狐狸的原諒,而她也知道了獵人為什麼打獵,因為神山告訴他,隻要一百張的狐狸皮,就可以換來家族的繁華,而她,恰好是一百隻狐狸。
山神選擇它成為山神,隻是個巧合罷了。
白沙去問了神山:“為什麼這樣做?”。
神山很平靜地回答:“因為看着人們的絕望,看着文明從升起到毀了的曆史很有趣,這好像永恒的生命輪回,總會再次出現。”
白沙聽完神山的回答,那日在山間坐了很久,最後去了擺放祭品的石窟。
祭品有人,也有動物,動物懼怕她,人也懼怕她,青狐問她為什麼不離開,她發現她隻要離開神山就是死,因為她是怪物,她那時明白了,自己也不過是神山創造出來的怪物,和這些人沒有任何不同,隻是神山興趣使然罷了。
黑白狐說:“這一切都是因神山的存在,我們都因為神山而痛苦。
白沙沒有回答,離開了石窟,她那天放走了黑白狐和所有的祭品。
神山似乎沒有在意,白沙明白為什麼,因為她那天很痛苦,因為青狐的話她明白了什麼是“痛苦”,神山比起一堆的祭品似乎很樂意看她的不知所措。
她在山間遊蕩,卻碰到了路過的一名旅人,旅人是用紗布蒙着眼睛的黑袍人,黑袍人說:“你好,我是路過的人。”
白沙:“你迷路了,我送你離開吧。”神山總會有各種人迷路上來,這不是什麼新鮮事。
旅人說:“你似乎有煩惱?我去過很多地方,也許可以幫你。”
白沙停下:“......”
旅人似乎疑惑她為什麼不動了。
白沙:“你去過哪裡?”
旅人:“萬裡外的大海,世界另外一邊的沙漠,還有布滿毒蛇的森林,遍布燈火的宮都……”
旅人同她說了很多,白沙聽着,半響問:“我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意義,你覺得永恒是什麼?”
旅人說:“永恒的應該是隻存在過去的東西。”
“我看過很遠的地方的雪,雪花接觸到手上就化了,可那一刻我覺得雪很美,在記憶中便是永恒的。”
她說:“人類的貪婪也是永恒的。”
旅人:“那你讨厭的究竟是貪婪還是人類呢?小白狐。”
她猛地擡頭,可周圍的一切都恢複了,螢火蟲在四周飛過,那個奇怪旅人也不見了,一切好像夢一樣,可白沙不會做夢,自從成了山神就不會了。螢火蟲飛過她的眼前,她這才記起,剛才旅人出現時那些螢火蟲不見了。
無論是黑白狐說的白沙沒觸動,她不喜歡人類,也不喜歡神山,可旅人的話卻讓她思考,她讨厭的究竟是什麼?
她利用神山給予的能力制造出紙人,紙人單純也沒有野心,白沙慢慢教她們東西,并希望利用紙人帶來真正祝福,可紙人的壽命很短,最終為了活下去去教唆山下的人愛上自己,與自己綁定生命,白沙允許了,可這份貪念越來越強,紙人要永生,于是教唆人們向神山乞求永生,但代價卻是一百條的命。
紙人殺死和人殺死的祭品裡,有人的,也有獸的。
白沙問紙人為什麼,紙人說:“下一場輪回,會有新的人來到這裡,這些生命造就了永生是有價值的。”
白沙看着自己創造物的背叛,那一刻明白了,錯的不止是人,而是貪婪,這個世界的一切生命都在病态地渴望永恒,讓他們覺得能造就永恒的力量才是錯誤的。
——“也許這股力量就不該存在。”
紙人的背叛讓白沙很難受,她看着那些屍體會難受,她很痛苦,人會有欲望,紙人也會,可她不會這樣……她不是人,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她本來就是一隻狐狸,什麼讓她痛苦就去恨好了,就去毀掉好了,遵循本能去報複,報複這個把她變成人的神山,報複那些想讓她死的人類,報複背叛了自己的紙人。
她開始經常同這些渴望永恒的人交流,教唆紙人,教唆人要權力,在一切欲望到達頂峰時,告訴她們,隻要控制神山能得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