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嫣很想問問蕭陌鼓離婚後是受了什麼刺激,以至于總是做出這種舉止與性格劈叉的行為。
然而無論楚平嫣的眼神有多驚恐,蕭陌鼓都看不到,因為此時她正在全神貫注地在水池裡撈金魚。
楚平嫣:“……”
好嘛,事情變得更詭異了。
“啊!”一旁忽然傳來一聲驚呼,然後是一串日語女聲。楚平嫣聽不懂,蕭陌鼓卻放下漁網扭頭看了過去。
隻見兩三個穿着浴衣的少女圍在一起,看樣子全都吓到了,手上提的紙漁網已經破得四分五裂,而她們圍着的地面上,有一條正因失水抽搐掙紮的金魚。
楚平嫣一個箭步沖過去,捧起金魚丢回水池中,幸好缺水時間不短,那金魚一入水,适應兩下便重新遊動起來沒入魚群。
蕭陌鼓看了眼少女手中同樣破掉的水袋,明白這是在把魚放入水袋的時候出的狀況。轉身同店家用日語溝通。
撈金魚是日本極富特色的娛樂活動之一,也是熱鬧街市中不可或缺的項目,雖是從唐朝傳入日本,但現在在國内已不多見,所以不論是日本本地居民還是前來旅遊的遊客,都會過來體驗一下。
然而,這項活動也存在一個極大的問題,為了加大撈金魚的難度,漁網會用紙質材料,遊戲的困難程度增加,同時對于金魚而言,是否能安全地從魚池到水盆,再安全地從水盆到水袋,也成了一個問題。
今天是她們發現及時,将金魚送回了水池,但更多的情況時金魚在被撈補的過程中就被外力傷害,或是本就已經缺氧的情況再被暴露在缺水環境中時間過長,最終導緻死亡。
世間萬類,應生來自由,何故如此。
楚平嫣看着水中遊曳往來,任意東西的金魚,早已沒了繼續玩樂的興緻。
她忽然就覺得,自己和蕭陌鼓兩個,與這人工水池中的金魚何其相似。被家族強行關在一起鎖了自由,整整兩年生不如死。
“我們把他們帶走吧。”蕭陌鼓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與她并肩立在一起,望向水中金魚。
楚平嫣一愣:“我技術沒那麼好。”
蕭陌鼓十分真誠:“沒關系,我技術好就行了。”
“……”楚平嫣不知想到什麼,面上绯紅與燈海明光染成一片。
楚平嫣拿出節目組給換的錢币,走到攤位邊打算交錢撈金魚,她的理解是,蕭陌鼓是想和她一起把所有的金魚都撈走,可金魚攤的老闆擺擺手沒有收她的錢,而是直接遞了一把新漁網給她。
楚平嫣正拿着新漁網發愣,蕭陌鼓走過來把她手中的漁網抽走,然後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指揮已經到位的工作人員,把整條街上的金魚水池全部搬走。
楚平嫣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入夜市中,一家一家去向顧客解釋,然後搬走金魚池:“你要幹什麼?”
那些金魚水池被帶離夜市,接着他們将會被妥善安置在特派的運輸貨車上,蕭陌鼓目送着,眸光似揉入萬千星子,燈火粲然:“給他們自由。”
不要再受這樣的命運,被人撈,被人鬧,被人殺。
楚平嫣:“你這樣,店家居然會同意??”
蕭陌鼓一臉淡然:“我給了他們比往常高三倍的價格,為什麼不肯呢?不止如此,我還另給了他們一大筆錢,讓他們把這幾日備儲的金魚也全部給我,以及他們培育的魚苗。”
楚平嫣:“你這……登不等于斷了人家的生路啊?”
蕭陌鼓:“隻要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楚平嫣沒話說了,站在蕭陌鼓跟前,她時常覺得自己不是出生豪門。
離婚後,她可能真的和蕭陌鼓一比,不算有錢。
但她有常識。
“金魚是不能放生的。”
蕭陌鼓:“願聞其詳。”
楚平嫣:“……幾年不見,你倒是學會說人話了。”
蕭陌鼓:“……”
楚平嫣占了上風,心情愉悅不少,接着方才的話題說道:“金魚又叫水中牡丹,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美麗,還因為他們在古時是皇族豢養的寵物,一旦放歸自然,是沒有生存能力的,很快就會變成其他生物的盤中餐口中食。”
就像當年的她們。
滿心隻有反抗家族的意識,卻沒有這個能力。
家族是枷鎖,卻也是能為她們遮風擋雨的庇佑所,一旦真的離開,她們根本沒有生存能力,生活會變得一塌糊塗。
蕭陌鼓沉思片刻,說道:“我有一處私宅。”
楚平嫣當即明白過來:“你是說你在東京的那處私宅?”
蕭陌鼓:“我在京都也有一處。”
楚平嫣:“真沒想到你這麼喜歡日本,在這裡購置了這麼多私宅。”
蕭陌鼓:“基本處理過事務的國家,我都置有幾處私宅。”
楚平嫣:“…………我應該說什麼?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