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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套真題下來,于冬至徹底摸清了夏終年的底,她摘下眼鏡,搓了搓臉。
“小于老師,吃零食嗎?”夏終年把巧克力遞到她嘴邊。
“别跟我說話,”于冬至說,“我想靜靜。”
夏終年的成績嚴格來說也不算一無是處,英語比于冬至還道地,但其他科目用一塌糊塗來形容都是擡舉,尤其是語文,于冬至從來沒見過閱讀理解做得這麼渣的人,凡事她隻會按最直白的層面去理解,完全不懂什麼矜持什麼隐喻什麼順着氣氛說話。
“美女是不需要學會看氣氛的。”夏終年言之鑿鑿。
“不要指望她能理解别人的心情了,”阮綿說,“畢竟這女人隻要靠直覺、現金和厚臉皮就能活下去。”
喂!夏終年抗議:“你怎麼可以不提我的美貌?”
“說真的,”于冬至拍着她一塌糊塗的卷子,“要不是你家有錢,我真擔心你要怎麼活下去。”
“我會打獵、開車、設陷阱和野外求生,”她說,“不信你問阮綿。”
“這倒是真的。”阮綿給她作證,“她在冬令營把自己搞丢了,過了一天一夜才回來。”
“希望你把迷路的責任不要推到我一個人身上,我的冬令營室友。”
于冬至聽了一會兒才知道這是怎麼樣一個故事,阮楚夏三家都把孩子打發給一個面向富二代的冬令營項目,内容是到國外小島學學外語遊個泳捉個蟲什麼的,夏終年想看某個據說隻有南半球能看見的星座,就把整個屋的隊友都忽悠走了,然後幾個人成功迷路,然後天文觀摩直接變成野外求生。
“當時和她一屋的正好是我、楚翹和楚玥,楚玥吓得發了病,還是她及時生火安撫住了,不然可能搞出人命。”
于冬至感歎:“原來你們是這麼成為朋友的。”說是生死之交也不為過。
“不,”阮綿無情拆穿,“是因為我們分别是倒數第一、第三和第五。”
上完課,夏終年送她回去,于冬至看看小小隻準備溜滑闆回去的阮綿:“不然你送她?我覺得她比我危險。”
“你還不太了解她,”夏終年深深搖頭,“讓我再介紹一次,阮綿同學,跆拳道黑帶二段,蟬聯三屆全國青少年散打比賽冠軍,出國是為了沖出亞洲走向世界,挑戰更強的敵手!”她小聲囑咐于冬至:“所以她最讨厭别人說她攻擊軟綿綿。”
“同齡人裡已經沒有我的對手了,”阮綿高處不勝寒地咬着棒棒糖,“還是遊戲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望着她小碎步溜走滑闆的背影,兩人腦海裡不禁響起了同一首BGM:“無敵~是多麼寂寞~無敵~是多麼空虛~”
一路上夏終年都在偷瞄于冬至,為了讓自己的偷瞄顯得事出有因,她還特意随口問了一句:“你換了新造型班上的同學有沒有反應啊?”
“有,”于冬至說,“她們覺得我變漂亮了。”
“我就說。”
“繼而推導出我整容了。”
“……嗯?”
“鑒于以前的我沒錢整容,又推導我傍上大款了。等她們發現我跟你走得近,大概會推導出你把自己的整容醫生介紹給了我。”
夏終年快笑死在地上,于冬至伸手把她拉起來,看着暗下去的天,突然問:“你那時候想看什麼星座?”
“嗯?”夏終年也擡起頭,想起她是在問冬令營的事,“不記得了,而且你也别聽軟綿綿瞎說,什麼叫我忽悠她們,明明是她們不甘寂寞非要跟着我走的。”
“在樹林裡迷路的時候,你就一點不害怕?”
“有什麼好怕的呢,”夏終年一臉疑惑,“我又不會死。”
“你怎麼知道……”
“我有兩條命,”夏終年說,“媽媽的命給我了,所以我不會這麼容易去死的。”
為什麼要去看星座呢?她突然想起來了,因為那天晚上的星星很多、很閃,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爸爸哥哥喜歡說媽媽化作天上的星星了,她想去跟媽媽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