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坡下慢慢走來兩人,李墨背着藥箱扶着一年近花甲的老人,老人口中不停念叨着,“快點快點,你真當我是老骨頭走不動了嗎。”
李墨也是無奈,“陸老頭慢些,他又不會跑了。”
看見藥箱,尋春倒是想起來這人是誰來了,郎中姓陸,号蹩腳。之所以叫蹩腳郎中,是因為在這裡讓他治病救人的機會不多,最大的也就是風寒之類,更多的是家裡的牲畜病了才叫他去看看,天天與豬狗牛羊為伴,滿身才學無處施展,把人整的憋屈極了,罵的直跳腳。
他倚在門上站沒站相,陸郎中看見他急的揚起了拐杖。“回屋坐着去!”
打小就不聽話的尋春才不會聽他的,繼續靠着門喝着茶水。
“你不進去我就讓豆豆和桃子來架你進去。”胡豆豆和榮桃就是堵青葙的人,他們是表親,又或者說這個村裡都是表親堂親,面容體格上都有一定的相似。
尋春悻悻的瘸着腿回屋裡去了。
青葙好奇的看着他們,就尋春所言,他殺光了老一輩的人,這裡沒幾個年紀大的人也正常,可惜沒有聽到他們後面說了些什麼,那些話一定很重要,不然尋春怎麼可能會被這麼優待。
“腿拿出來。”陸郎中坐在凳子上拍拍膝蓋,讓尋春自覺點。
“老頭,腿疼擡不起來,又重。”他抖抖腳上的鍊子,那分量确實不輕。
“就該把你另一條腿也打斷!”陸郎中棄了凳子蹲下去,将綁着的木闆一一拆下來,看着那個猙獰傷口直皺眉,這小子一點藥沒吃,腿上也沒有藥,硬生生把骨頭接回去了。他細緻的摸着骨頭,随後嘲諷的說:“小子,早讓你好好跟我學醫,看看你這技術,接骨都接不準。”
其實他本來想誇尋春的,人的腿上有幾根骨頭,尋春隻輕微的差了那麼一點點,但就是這一點點會影響他将來走路,成一個真正的瘸子。
陸郎中眼皮一擡,問尋春,“要我給你找塊布咬一下嗎?”
“不用了你直接來吧。”尋春面色平靜,他受過的傷不少,接骨這種痛忍得了。
李墨聽出話裡不對,他按住陸郎中的手不讓他動,“陸老頭,要重新接?”
“趁着還沒長好才好重接,要是拖的久了骨頭合了還得打斷了再接,那才遭罪。”陸郎中說話間手下用力一扭,又在傷口處狠揉了幾把将淤血揉開了些。
猝不及防的動作痛的尋春青筋暴起,兩手拍在桌上差點把指甲摳的翻起來。等他緩過勁來,陸郎中已經上完藥了。努力穩住呼吸,尋春滿頭大汗的誇他,“不愧是蹩腳郎中,手段一如當年。”
陸郎中得意,“你我還不知道,數完一二三再來就算把你手砍了你都不會有什麼大動靜。”尋春一向如此,等他準備好了,他會麻木着一張臉忍下所有痛。病人神情麻木會妨礙郎中望聞問切,他需要真實的反應,所以他常常不走尋常路。
背上藥箱,陸郎中就準備回去了,“藥一會兒讓人送來,再敢倒在花盆裡我就打斷你的手!”
尋春伏在桌上喊青葙,“青兒,你去送送。”
青葙一直看着他們,被叫到後愣了半天,然後張嘴,“啊?”
說要被氣死是真的!青葙一腳把路上的石子踢飛,藥箱因為他的動作發出響聲。
自己堂堂皇子,遇着尋春後除了歸家旅途順風順水,其他方面真是一點都不順暢。伺候完尋春還不夠,還得被他使喚出來給别人背東西。他越想越氣,再一腳踢飛了第不知道多少顆石子。
陸郎中走在他前面聽着後面叮呤咣啷的聲音搖搖頭,年輕人,心浮氣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