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家城鑄器一流,武功高強者不少,但絕世頂尖的不多,所以暗處存在的更多是花錢雇來的高手。大堂守着這幾人在江湖排名屬于中層,畢竟排名靠前的那些早已聞名天下,自有一身傲骨不肯為金錢所動,能讓他們委身做事多是靠人情債,雖然難免有一兩個例外,但這例外就彰示着需要更多的錢。
“什麼時候死的?!”府中怎麼會一點動靜也沒有。
“就死在剛剛我來的路上,那裡的燈被人熄滅了,丫鬟照着燈籠走近了才看到他們,我能感覺的有人在暗中看着我,我向着那個地方走了兩步,對方倒是跑了。”那種芒刺在背的感覺近乎本能,就像有一條蛇攀附在她的肩膀上吐着信子一樣的凝滞感,她讓尋春即刻就走不是沒有理由的,從主路出去必定會看到那些人的屍首,運氣不好的話還會碰上折返回來的那人,他們或許會動上手也說不準。
她的心思不加掩飾,千歲立刻就明白尋春必定要路過那裡,有些擔憂的說,“他不熟悉路,我去送送他。”
“站着,”她抓住千歲的手腕不讓他離開,“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能幫到他什麼,今晚跟我一起,哪也不許去。”
府中所有人各司其職,一個地方的人死了也不會影響另一個地方運轉。千金自袖中拿出一隻小小的短哨吹起,聲似鷹鵑嘹亮清脆。山中即刻有了一聲接一聲相同的回應。
千歲聽明白了這哨聲的含義,哨聲一響,山上嚴閉,山下關閉府門,城中隻許進不許出,鬼祟者格殺勿論。“姐,”他咽下一口唾沫,有些緊張,畢竟他也才第二回聽這個哨子。“我知道你老早就想肅清内部,可現在應該還不是時候吧,你吹這個做什麼?”
“我要殺人,今夜會死很多人,你不要出去。”
千歲頓時急的要掙脫出來,他同親姐理論,“尋春還沒有找到兇手,你這是濫殺無辜!是遷怒!”
“你想錯了,尋春去找兇手就去找,那是他自願的事,時間到了他也自會把消息帶回來,就算他沒找到什麼,我的人也總有一天會找到兇手,但我要殺的人,在今夜必須死。”她也并不是完全将希望寄托在尋春身上,隻是看到了這個男人身上的根性,十年後還能因為一件小事折回來道個歉,本質還是善的。所以托付他一些不過分的事是靠得住的,為了不傷及其性命,動手前自然是将人支的越遠越好。
七天,從棺材擺到門口開始,每一個人,每一張臉都在千金眼前、腦海中走過,她将他們一一記下,如今喪服已脫,該重新把兵器拾起來握着了。
“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做法,雖然早在十多年前我就已經接手掌管城中事物,但我是個女子,未嫁之身,你也沒有成年,外人默認還是爹掌着家,如今我是名副其實的一家之主,不拿出點誠意怎麼讓那些看熱鬧的人知道,我千金也是坐的穩這個位置的。”明日出殡,潛藏在城中居心不安的人,今夜一個不留的全都要殺。她要用他們的血來為爹鋪路。
“不能少殺幾個人嗎?如今戰事剛剛平定,兵部的人過兩個月就要來了,而且聽說止頌劃給了五皇子,他早晚要來這裡走一趟的。”他們的身份說着是江湖人,可那也是大澊的民,殺戮過多影響民生的話,還是會牽扯到官府那邊。而且他們實際也就是做生意的人,名聲敗壞的太大的話,損失也多。
“那我爹就活該被人分屍是嗎!”千金呵斥一聲,“有時候也不必将利弊算的太清楚,安身立命需要威信與資本,他們有本事殺了我爹,那就要有本事受住我的報複,弱肉強食,我服他們也得服!”
沖冠一怒的重點就在怒之一字,若是冷靜夠了心中怒火還未平,就會演變成蓄意殺人。如今的千金便已經如此了。
“我知道你喜歡将事情看透,然後處理妥當給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可你不會一直是坐在上方的人,你也會有當局者迷的時候,若不能快速破局而出重新掌握主動,隻會被人牽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