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淵與夏澤有專門的通信渠道,更多的是夏淵單方面在用,夏澤幾乎沒有回過信。他接過那個薄薄的信封,重量與往年大差不差,想來内容也和往年大差不差。夏澤連看也不看的将信封塞進爐子裡,任它燒成了一把灰。
侍衛驚了一跳,那可是陛下傳書,王爺卻看都不看一眼内容。
上好的紙張沾着體溫,惹火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等到夏澤放下書時,爐子裡已經看不見一點痕迹,他道:“我要的他給不了。”随即他擡眼看了一眼侍衛,問:“甯明,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甯明想也不想的回答:“回王爺,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夏澤撐着手給他倒了杯茶,看他受寵若驚的接着又不敢喝的樣子,接着說:“你來的太晚了,沒有見識到那一年我們倆吵架決裂的樣子,若你見到了,就不會覺得我這麼冷漠有什麼問題了。”那一年的夏澤輸的太慘了,輸的一無所有還被禁足多年,哪怕是到如今這一刻,他的禁足還沒被解除,敢跑的這麼遠不過是仗着自己不會被追究罷了。“為了安撫我,王府内天下奇寶數不勝數,有一半的兵權,有一點六部實權,那把龍椅算是分了我半個,可那有什麼用,我要的就是沒有了,他還不起。”
甯明不禁想到他第一次能夠陪同來到這裡的時候,那時候他還年輕,滿腦子都想知道陛下和王爺的事,更想知道這裡供奉的是誰,可前輩們都摁着他的腦袋叫他莫問,多年疑惑到現在也沒個明白。如今在這寒風裡,王爺悲傷無奈的表情,讓他心裡的那把火徹底冷了下去。那必定是一個王爺極為重要的人,每每想起都讓他傷心至此。
夏澤無心與他再說,他們之間的身份讓他們沒有那麼多話可說,合上書時,他毫無緣由的問了一句:“你可知本王原本有幾個兄弟?”随後他自己都笑了,擺擺手讓甯明去取些紙筆來。
捧着已經涼透的茶水的甯明如蒙大赦,匆忙放下茶杯飛速去取紙筆。
“兄弟五人呐,怎麼死了那麼多……”夏澤拿起手看了看,不多不少正好五根手指,他和四位兄長本該如同這手掌一樣,團結成堅不可摧的力量,将大澊發展到史無前例的高度,可偏偏,偏偏……他歎出一口氣,無力的放下了手。
去得快回的也快的甯明捧着紙筆生怕慢了一步,他知道今天該幹什麼了,把墨研好後退到幾步遠的地方轉過身去。
那是他被選中轉到明面上來當侍衛時,一個與他有恩的前輩告訴他的,那張祭稿上寫下的名字不被除寫下與頌唱的第三個人見到,若見到,就挖眼索命,讓那個秘密的名字繼續埋藏下去。
紙筆摩擦的聲音還沒有風聲大,夏澤寫了很多次了,駕輕就熟的提筆就來,等寫完後他有些恍惚的看着這張薄薄的紙,想是不是自己哪裡寫錯了才會導緻從來不會做一個如願以償的夢。
可無人能為他解惑,欽天監的那幫家夥嘴跟被人縫了一樣,從不會為他解一字一句。不過想想也是,他們的嘴确實讓人下令縫了的。
“隻待明日,”他将祭稿折好放進懷裡,目光狠然的說:“若再沒有個結果,我就把你的牌位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