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虛殿仙樂湊響，身穿霓裳仙衣的仙子翩翩起舞，分坐兩側的衆仙或是含笑賞舞，或是與人低聲交流，時不時品嘗一下案幾上仙氣蘊蘊的鮮果和佳釀。

好一派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的場面。

一身道韻流淌淺金帝袍的淩铉高坐玉階寶座，那深邃的雙眸對着起舞的仙子，然而，要是有人仔細看，就會發現那雙眸毫無焦距。

突然，他眉峰一擰，臉上的怒意一閃而過，繼而是凝重。

手捧玉壺伺候在一側的冰清，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立馬輕挪一步挨近，輕聲詢問，“帝君？”

淩铉側頭，深邃的眸子染上溫色，傳音道，“剛剛有人窺探！”

“啊？”冰清輕呼出聲。

誰這麼大膽？居然敢冒犯帝君？

能上座的仙人，都是修行不低之人，自然把冰清的輕呼收入耳中，不由看了過去。

淩铉感受到投過來的視線，端正了身子，舉起酒樽，道，“本君敬衆位仙家！”

衆仙會意，紛紛舉起酒樽，一杯酒下肚，識趣的移開視線。唯有一身鳳凰圖騰紅袍的鳳離視線仍停在冰清身上，待冰清朝他微微搖頭，這才轉開。

淩铉餘光看到冰清的動作，握着酒樽的手緊了緊，喝下的佳釀無端生出幾分澀意。

冰清很想問，是不是魔尊？

但清楚地方不對，隻能按耐住，動作輕盈的給淩铉空了的酒樽續上，然後後退兩步，目光凝視着帝君，眼中的愛戀無處可藏。

淩铉盯着酒樽中佳釀片刻，斂下湧起的情緒，繼續之前的思索。

三界還有隐藏的上古神祇?

窺探的目的又是什麼？

還沒理清，就看到一身粉白華袍的鳳栖從殿外走來，嘴角上揚，眉眼彎彎，讓本是妍麗的容色添了俏皮，很是可憐可愛。

這是他的君後，但他……不愛她。

衆仙自然也看到了鳳栖，站起來，恭敬道：“君後！”

鳳離直接從座位起來，迎了上去，歡喜道：“妹妹，你回來了。”百年前，沒了修為的妹妹突然要遊曆，他們勸過攔過，隻得由她去。

這一去，就杳無音信。

鳳栖直接越過了鳳離。

鳳離愣愣的看着鳳栖的背影。

妹妹，這是怎麼了？

鳳栖走到玉階前才停了下來，看向淩铉。

“鳳栖，上來坐！”淩铉指了指身側剛搬來的座椅。

鳳栖沒有動，開口道，“凡間有句話是這麼說來着，君若無心我便休。凡間還有一個成語，叫成人之美。今日衆仙家也在，就給我們作個見證，從今往後，我不再是君後，淩铉帝君你自可擇吉日迎娶冰清仙侍。”

嘴角仍是上揚，眉眼仍是彎彎，聲如銀鈴，不管是看還是聽，都似是心情美妙，與出口的話完全不搭。

衆仙錯愕後，就嘩然，看看玉階前的鳳栖，又看看玉階上的淩铉，又轉向同在玉階上的冰清。

君後是不是弄錯了？淩铉帝君怎麼可能愛慕冰清這小小的仙侍？

冰清被看得不自在，極力的穩住神色，低眉垂首不吱聲。雖然她是當事人，但這場面不是她能說話的。

另一個當事人淩铉，臉上一如既往的冷峻，心中卻是惱怒不已，這惱怒不是沖鳳栖，而是對鳳離。

知曉他和冰清兩情相悅的也就鳳離。

要知道，冰清自覺配不上他，說什麼都要晉為上仙才肯和他在一起，他拗不過她，隻得答應。因此，他和冰清是心意相通，卻不曾在一起，人前人後都不曾過界。

想到這裡，眼神如刀般掃向鳳離。

鳳離能知曉。是因為他愛慕冰清，不管冰清怎麼拒絕都不放棄，冰清不得已告知心有所屬，那時候，鳳離還以為冰清是單相思。

千年前，為求得凝魂草救冰清，他不惜許下重諾，這才被鳳離察覺他對冰清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