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點往前栽去,在倒地的前一秒,言溪神魂歸位,手插入泥水,撐住了身體。
這一變故,驚到旁邊的林大坤和何花。
兩人扔下手中秧苗,彎腰去扶。
“媽!”
“媽,你怎麼了?”
言溪被扶起,用袖子抹去濺到臉上的泥水,“ 一時沒留神,沒事了。”
何花不放心道,“媽,你還是上去休息一下!”
“好!”言溪順從的應下。
走上田埂,言溪先觀察四周。
這是一片山坳,有一大片的水田,田裡到處都是幹活之人,男女老少都有,有的婦人還背着孩子。
環境安全。
言溪馬上翻了原身記憶,按記憶走到小溪旁洗去手上腳上泥,然後尋了一出陰涼處坐下,靜心感受一番,心中哀嚎,這方世界又沒有靈氣。
整理好心情,透過混沌珠查看命運長河。
原身蘇柒,今年四十六歲,丈夫已去,有倆兒子。
一大家子住一起,磕磕碰碰少不了,但也還算和睦。
然而一向唯唯諾諾的大兒媳突然就變,先是提出分家,被拒後,對她愛答不理的,還常常陰陽怪氣小兒子一家。
短短一個月,向來名聲好的她,名聲就臭了。
說她是專橫的婆婆,就因為大兒媳不是她選的,就死命磋磨。
說她是個偏心的母親,死命壓榨大兒子夫妻去補貼小兒子。
她冤死了,她是不喜大兒媳,但不是因為不是她選的原因。而是因為她一心補貼娘家,這樣的兒媳,哪個婆婆會喜歡?
再說,她也就口頭罵罵,沒有打也沒有少了她一頓吃的。
懷胎讓她做輕巧活,月子也讓她好生坐,孫子孫女也幫着帶。
她更關心小兒子,那是因為虧欠和小兒子需要。
懷小兒子時,大兒子得了肺炎,家裡掏空家底為他治病,她沒日沒夜的照顧又省吃減喝,導緻小兒子生下來小小的一團,哭聲低不可聞。
胎裡虧了營養不說,出生後她也沒奶水喂養,他吃的隻有南瓜或番薯糊糊。
在小兒子三歲,趕上三年困難期。
家裡連野菜都要數着吃,公婆為了省下口糧,挂了脖子。
家裡的日子越發艱難,最後大兒子一日兩餐,每餐一根紅薯幹煮爛,再摻些稻糠或爛菜葉。小兒子隻有大兒子的洗鍋水,是的,隻有洗鍋水。
不是她和男人狠心,而是不得不這麼做。她清楚記得,男人日日早出晚歸也隻能弄來少量的爛菜葉或野草樹皮,家裡存糧隻有不足兩斤的紅薯幹和半斤的稻糠。
想不到法子弄糧食,救濟糧遙遙無期,村裡鄰村沒幾日就有人餓死。
這種情況,隻能做取舍,否則不出一個月,兩兒子都得餓死。
五歲健康的大兒子和三歲體弱的小兒子,他們忍痛放棄小兒子。
要是可以,她和丈夫都願意挂了脖子,把口糧省給小兒子。
問題是,他們啃的野菜樹皮兒子咽不下。再有沒了他們,兒子這麼小根本活不下去。
這樣熬了十天,在她抱着奄奄一息的小兒子痛哭流涕的時候,救濟糧下來了。
一碗煮爛的米粥下去,小兒子奇迹活了下來。
她放聲痛哭,這次是高興,小兒子不用餓死了。
在她和男人拉扯下,兩兒子都長大了。
她為大兒子求娶娘家鄰居的大閨女。
萬萬沒想到,臨近結婚,大兒子帶回張小萍,說她懷了他的孩子,他非她不娶。
孩子都有了,她和丈夫不得不認。
為平息那頭的怒火,不僅沒要回聘禮還賠償了不少。
不僅如此,張小萍娘家還獅子大開口,要了高價聘禮。
家裡拿不出,隻得去借。
兩年後,小兒子滿二十,家裡都沒還清外債。
小兒子矮瘦,體質差,天氣一變得病,爆曬淋雨得病。這樣的他,家裡有錢都娶不到好的媳婦,更不用說沒錢了。
男人為賺錢,去山裡打獵,被野豬撞死。
一直拖到二十六,才為他娶了一帶女兒的寡婦何花。
對于小兒子,她和丈夫深感虧欠,再加上小兒子身子真的不好。他們免不得給他吃點好的,平日噓寒問暖,不讓他下田。
但說到疼愛,她和丈夫都更疼大兒子,家裡錢不夠,他們讓成績更好的小兒子辍學,家裡傾盡所有為他娶妻。
然而,大兒子被媳婦挑撥,認定她偏心,剝削他補貼弟弟。
鬧了兩個月,她被逼得分家。
分家,大兒子就開始做買賣,沒多久就搬到鎮上,再到市裡,之後更是去了深市。
她和小兒子一家生活,自然把從大兒子拿的養老錢補貼了家用。
這又成了她偏心的證明。
最後,大兒子幾年都不回來一次,隻月初準時把養老錢寄回來。
蘇柒坐了好一會,才生無可戀的下田。
作為農婦,她能怎麼辦?
太陽西落,田裡人漸少。
蘇柒趕着牛,林大坤扛着鋤頭和鐵靶子,何花挑着桶,一起回家。
走到村裡的大榕樹下,三人分開,林大坤和何花直接回家,蘇柒把牛趕到牛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