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日湖畔暖風陣陣,在這個江南名勝邊上有一片矮牆圍就的陵園,那是江南紀天奉家的祖墳。這裡近日新添了十幾座新墳,墳前的貢品已被山野精怪偷得七七八八,碑帽上甚至能看到些許鳥糞。
要說紀天奉也是名震江南的富紳,死後竟是如此凄涼情形,是衆人始料未及的。
陰如玉一身巫祝打扮,盤腿坐在一旁。這是他第一次以這幅面貌示人,眼下他頭戴狐神面具,身着一身寬大的金紫禮服,以一個複雜的手訣捏着滄瀾鏡,口中念着一些旁人聽不懂的祭詞。
“我隻聽說過人死七日内可以叫魂,紀天奉死了也得超過七日了吧……”封晨曦對太陰功法十分好奇,隻聽說過太陰是紙傀代打,沒聽過還有叫魂業務啊。
“嶺南陰氏與上古巫祝頗有淵源,他們的功法中自然也有些許超出世人理解範圍的東西。”白茵倒是見過太陰打架,隻是以往的那些都有迹可尋,不似招魂這般是純然的巫術。
“紀天奉!複!”
随着陰如玉一聲喝,滄瀾鏡忽地在他胸前自轉起來,鏡面折射着耀眼的日光,忽地映出一個模糊的影子。
“這是……紀天奉??”
“準确的說,是紀天奉魂魄在鏡中的樣子。”陰如玉解釋着,往空中擲出一個紙人,那紙人被風一吹,蕩悠悠落下來,在觸地的瞬間如有了生命似的,自行走動起來。
“紀天奉?”陰如玉以一種尖細的聲音問道,引得其他三人一陣戰栗。
說來也奇怪,那紙人竟是聽懂了似的,朝四人做了一個頗為搞笑的禮。
陰如玉取過碧空魂斷,放到紙人面前,問:“你認得這柄劍嗎?”
紙人見到那劍仿佛見了鬼,一下躲到了陰如玉身後,卻被封晨曦一下捏起。
“你怕這柄劍?”
紙人笨拙的點頭。
“殺你的是這個人嗎?”陰如玉指向封晨曦。
話音剛落,紙人搖頭。
“誰殺了你?”
紙人沒有回答,吃力地在封晨曦手中畫了一個符号。最後一筆還沒落,便被這位華山首徒一把攥在手裡,就差給他撕碎了。
“血口噴人!紀家做生意向來見人下菜碟,不是什麼好鳥。”封晨曦把被揉成一團的紙人丢給陰如玉,再一看,俨然已是一張廢紙。
陰如玉又是一陣祝禱,結束了這場招魂。
“他說什麼了?”
“……他說是不覺……不可能是他!”
“在武當那日我就有點迷惑,你封晨曦重傷,卻還能驅使碧空魂斷殺人,這否有點不合常理?碧空魂斷是利器,重傷的人用它不怕被它的戾氣反噬嗎?那麼,是否會有第二把碧空魂斷呢?于是我前幾天托天機樓查了查這幾日金陵紅裴金錯的流向,”陰如玉沉聲,“确實大部分流向了一個叫雲山的人,甚至還有……寒鐵……我原本隻是猜測,今天招魂正是為了驗證這個猜測。”
雲山是封不覺在外行走的稱号,在江湖裡頗有名氣。封晨曦忍不住了,她的師弟,她從小護着疼着的親弟弟,怎麼可能是嫁禍給自己的殺人兇手?他怎麼可能?!
封晨曦不可置信地望着陰如玉,白茵卻贊同地點了頭點頭。
“死人不說謊,至少封不覺曾經出現在殺人現場,并且還擁有一柄碧空魂斷。”陰如玉取下狐神面具,小心地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