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天邊正泛魚肚白,血衣樓樓主的窗邊正立着一隻飛鷹。
骨節分明的手接過信,展開。三十秒後,他笑了,招了招手。
“樓主。”
“通知葉沙托,該釣魚了。”
“是。”
黑影掠出血衣樓,被稱為樓主的男人惬意地躺在美人榻上,吃了一塊流雲涵雪樓大廚做的點心,心情很好。
三日後,從來不缺流言的金陵和江南便多了一個傳言。
“傳說,秦皇漢武求問長生法不得,反落的個生死道消。這頭尋尋覓覓妄求長生,那頭機緣巧合,誤食仙草得道登仙。真可謂,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啊!”
嚴州城外的茶館被火燒了,但說書人要吃飯,茶館老闆要養家,雖然因為疫病生意差了很多,但好歹還有幾個老客改不掉幾十年的習慣,每天都來聽書唠嗑。
“終于有新故事了!”衆茶客拍手叫好。
“要說這元旭子食仙草得道升仙的事,得追溯到宋紹興年間。這元旭子本是個道士,在皇城外的鹿鳴山上修行。
那鹿鳴山是個好地方,平時雲氣缭繞,常有仙草靈花,據說有神仙出沒。
某天,這個元旭子上山觀日出,看到一老一少正在石頭上下棋。元旭子好奇上前觀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不禁拍手叫絕。
這棋局不是其他,正是當年棋聖與棋鬼對局留下的珍珑棋局。
之後就與爛柯人的經曆相似。那道士觀棋太癡,忘了時辰。老者贈予一株仙草,道士吃了,登時三花聚頂,立地飛升。如今,鹿鳴山頂的巨石上還有兩人下棋的棋盤哩。”
茶客們聽了,倒也不怎麼驚訝,畢竟觀棋忘我仙人贈藥,回首百年這種事他們聽的實在太多,但誰也沒真的碰到過。雖說要是真碰到了,他們也不會在這裡消磨時間,但說到底,也就當故事聽聽,沒有誰真去相信。
不管怎麼樣,這個世道,銀子才是最重要的。
見衆人反應平平,說書人喝了口茶,潤潤嗓子,這才放出一個驚天秘聞。
“諸位别不信,這仙草确有其事。這草名喚‘羽人肌’,傳說是西王母制作羽衣的材料,凡人隻要服下一株,便能飛升。”
“典出何處?”
“正出自那武當金頂所藏的絕世秘籍。”
“笑話,武當的秘籍,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講啊!”
“那秘籍前些年流落在外,被人抄了去。那人曾來我這裡喝茶,付不起錢,才拿這個事情和我交換。雖說離奇已極,有道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羽人肌’或許真的存在。”
有些讀聖賢書的,素來看不上這些修仙的,隻當是個笑話,聽了就忘。
“要我說,與其為一株不知道長什麼樣的仙草費時費力,不若多讀幾本聖賢書或者大明律,好歹能安身立命。”
“兄台所言極是。”
“兄台高見!”
衆人互相吹捧着,暫時忘了嚴州連日來的變故與災禍。
隻是,或有那有意之人,将這些聽了去,日後在江湖掀起什麼腥風血雨,也未可知。
嚴州,溫氏醫館。
“近來濟世堂元氣大傷,沒有精力來管你,但還是小心點,别暴露了。”
白茵查看完醫館裡的病人,對正在擇藥的封晨曦囑咐了一句。
“知道啦,白~姐~姐~” 封晨曦說着就往白茵身上湊,被白茵一掌推開。
“勞煩你盯着那道士喝藥,務必一絲不剩。”
“嘶。那麼多黃連你要他命嗎?阿茵,點到為止,點到為止,他遭了這種罪,也差不多了,不至于要人命,不至于,不至于。”
“喲,你倒是挺同情渣男的。”
“哪兒能那!人命關天!”
“死不了,最多讓他少吃幾頓飯。”白茵背上藥簍,頭也不回地出門,“别亂跑,等我回來。”
“嗷。”
封晨曦打開醫館大門,不出意外,門口已經站滿了人,都是來求醫的。隻是今天與往日不同,除了老弱病殘,還多了幾個中年男人。
她帶好特質的面罩,點燃驅穢的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