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你沒什麼變化呢。”
卡芙卡看着眼前的灰發青年,似乎略感歉意:“真不好意思啊,讓你看見我這麼狼狽的模樣。”
穹沒有過往的記憶,對卡芙卡的态度不冷不熱的:“你的模樣不算狼狽。”
“真的嗎?那就好,我可不想在你的記憶裡是很糟糕的樣子。”她再次露出那種溫柔的微笑,“在列車上,我沒有和你說話,因為那時我就知道在這裡,你和我會單獨交談。所以我想,幹嘛不把一切都留到現在呢?你好像有很多事情想問我。”
“你引我們來羅浮的目的是什麼?”
穹直接問道:“既然符玄說你是無辜的,那剛剛她看到了什麼?”
“唔,鑒于[劇本]的安排,一些事我便長話短說吧。”卡芙卡的笑意愈發神秘:“羅浮的星核之亂與我們并無直接關聯,不過若是站在艾利歐的角度來看,星核獵手也并非全然無辜。我們早已預見了一切,但我們無動于衷,等到合适的時機才投身其中。”
“符太蔔之所以驚訝如此,是因為她發現了三個事實:其一,星核獵手不是仙舟的敵人,這一點你已經知道了,雖然你始終不信。”
“其二,将星核帶入仙舟并啟動的另有其人,這其中既有内憂,也有外患。羅浮内部的叛徒和外界的敵人想要颠覆仙舟。太蔔急着去找将軍,想必是為了告知這一點吧。”
“可是太蔔知道的隻有這麼多了,為了不引發多餘的變故,艾利歐并沒有把關鍵信息告訴我。他遇見太蔔司會對我使用窮觀陣,所以我隻知道仙舟聯盟該知道的事。”說到這裡,卡芙卡的唇角勾起,神情中頗有些期待的興味感:“至于第三個事實嘛,當然是與此番羅浮上已然形成的[節點]有關了。”
“想想看,既然星核獵手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和阿刃出現在這裡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她輕笑着,說:
“——為了你們。”
“……”
穹看着卡芙卡,莫名感覺她并沒有把話說準确。
“嗯,更準确的說,是為了列車上的某一位能順利抵達自己的[終局],因此列車必須來到羅浮。所以這并不是諸位思索讨論後的選擇,而是無數次劇本推導出的必然。”卡芙卡有些感慨道:“如果這次列車沒有選擇羅浮,那麼[下一站],無數個[下一站]中,總會來到這裡。”
“未來的可能性無窮無盡,無論是在正确的時間卻做出了錯誤的選擇,還是在錯誤的時間知道了正确的答案,都會令我們的一切努力變得毫無意義。”
回憶起平日裡艾利歐的化身那含鹽量過高的神情,還有那些伴随着廢紙稿紛飛的貓毛,卡芙卡就有些忍不住笑意。
“恕我無法告知你更多未來的情況了,因為我知曉的也不多。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你們終将面對[毀滅]的納努克。我無法确定那到底是好的還是壞的未來,但到了星神層次的問題本就不是你、我、星穹列車擁有資格參與的……那些殘酷的一切,哪怕隻是無意也絕非生命能承受起的。被瞥視過的你,應該很能理解這一點吧。”
穹無可避免地伴随着她的話語回憶起在黑塔空間站蘇醒的那天……在被末日獸的攻擊掃到時,那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巨大身影,與冰冷卻帶來爆裂灼痛的目光。
僅僅是一瞥而已……
而卡芙卡的聲音還在響起。
“…不過,知道嗎,穹,即使是[星神],也是可以殺死的。”
149.
“……!”
他忽地警惕地擡起頭,而四周除卻路上遇見而結伴同行的二人,并無其他身影。
“欸?悶葫蘆你怎麼了?有情況?”
名喚素裳的雲騎少女被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緊跟着張望四周,又疑惑地看向丹恒:“我沒發現什麼啊?”
“……不,沒什麼。”
丹恒也難以說清自己剛才神經過敏般的反應到底是為何,眼前二人也并非能夠信任的夥伴,他隻搖頭道:”此處并非久留之地,抓緊離開吧。”
不知是否是因有所顧慮而過于緊繃……自踏上羅浮、于混亂中與眼前二人同行起,若有若無的寒意便籠罩在他心間。
“我剛來羅浮不久,對這地方也不怎麼熟,我看看……接下來得走這邊。”
素裳在前頭帶着路,一邊繼續道:“對了羅刹,你剛說這白匣子——呃,我是說棺椁——我多問一句,這裡面的,是你認識的人嗎?”
白衣金發,随身攜帶着巨大棺椁的男人神情自有一種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和感,聞言便回答:“認識。”
“是你的朋友?”
“不是。”
“那……戀人?”
“哈哈,姑娘想哪去了?”自稱行商的男人笑出聲,瞧見對方有些無措的表情,羅刹才解釋道:“這棺椁中人與我非親非故,隻是一面之緣。巧合之下答應了别人,便隻好走這一趟罷了。”
棺椁……
丹恒默默無聲,對這個略感陌生的詞彙心中并無多少感觸。
且不說持明一族褪生反卵,自體輪回;仙舟人與生俱來的長生與魔陰詛咒,便讓他們的習慣與這般短生種向往入土為安的喪葬文化迥然不同。
随星槎前往一處洞天,解決了遊蕩的魔陰身士卒解救下遇難少女,而其身體受創卻毫無血迹無疑表明了對方身為堰偶的事實。
十王司的堰偶判官,對于尋常人與非常人來說都是最好别遇見的對象。
有些不妙……丹恒握緊手中擊雲,已經做好了應對一切情況的準備。
不過那堰偶判官雖然看過他的形貌,卻似乎未在系統中檢索到對應數據,所以并無什麼反應。
判官的機巧身軀被極為利落的破壞了運動機杼,故而動彈不得。素裳身為雲騎,本要優先配合對方行動,将其送往地衡司,正對同行的二人表示歉意時,羅刹開口道:“在下略懂醫術,不妨讓我來嘗試是否能醫治姑娘的傷勢。”
素裳本以為他不懂堰偶和常人的區别,然而伴随着金發行商手中吊墜散發的柔和光暈,猙獰暴露與破損的内部結構開始收縮、綻開的裂痕相互咬合,判官少女——雪衣的機巧之軀以違背常理的模樣恢複到幾乎看不出受創痕迹的程度。
“…神奇。”
雪衣評價道。
[豐饒]的力量……丹恒下意識地眉頭微蹙,從内心深處對這種神迹感到某種複雜的排斥。
恢複行動能力的判官自然要繼續任務,雪衣對眼前三人道:“按[十王司]律條,吾身為判官,不牽外緣。但你們助吾脫身,吾便規勸一句:趁早離去。”
“吾到此是為正本清源,捉拿要犯——星核獵手。此人劍技非凡,手持神兵,危險至極。”
“!”
丹恒手指收緊,意識到自己方才的感覺果然沒錯,那個男人就在同一個洞天内,隻是剛好錯開了路線。
雪衣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繼續道:“若非遭遇了奇異變故,吾的[陽壽]也許便就此折損了。”
“奇異的……變故?”
能被見慣不驚的堰偶判官稱作奇異,隻怕是些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