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管事擊了倆下掌,便有人擡着幾個沉甸甸的木箱子從末尾處走上前來,在原地整整齊齊的一字排開,便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不動了。
管事笑了笑道,“諸位長老回去後,家主聽聞城主府有難,本打算于第一時間親自前往城主府與您共議新策,奈何音宗首徒柯餘大人親至,點名要見各位家主,五位家主出于無奈,這才特命我等前往,助您一臂之力,這是兩百萬上品靈石,是我等的一點心意,還望您勿要推辭。”
這意思很明确,既是賠罪,也是息事甯人。
聞枝有時候還是挺佩服這群人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的,瞥了一眼擔架上那小厮的頭頂上信息欄裡那個碩大的“沈”字,看在賠償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的揮揮手,放了對方一馬,“罷了,夜間風大,這位管事許是摔得不輕,有些糊塗了,你們速速送他回府找醫官療傷吧。”
兩個侍衛手腳麻溜擡着人走了,這場鬧劇就此告一段落。
倒是聞枝身後各大世家派來的急先鋒們,有小部分開始在心裡罵娘,除去親自來考察的那幾位來之前是備足了禮的,現下不慌不忙。
那些會錯意被忽悠瘸了的就慘了,沒什麼比你認認真真聽上司的話,認認真真搞事卻被臨場背刺更苦逼的職場pua了。
有的就打算走走過場,隻是禮物敷衍一些的還好,有的在禮物上下了大工夫準備搞事的,現在已經開始瘋狂往外冒汗了。
稍微聰明的在陸家管事開始和稀泥的時候,就已經悄悄派人回去報信取靈石了。
沒那麼聰明的,也在兩百萬靈石被擡上來的時候徹底傻眼,還好他們還不算太蠢,人帶的多的便假借着護送一塊溜了。人少的就隻能坐立不安,如坐針氈了。
聞枝也不在意人突然少了一大半,反正這些人等會要回來給她送錢的。
索性就直接裝沒看見。
等她領着一群人邁進城主府大門時,路兩旁已經有人在等了。
聞枝并不是一個會虧待自己的人,剛醒的時候沒得挑隻能将就。
現在較之前富裕數百倍有餘,自然是喜歡的通通都安排上。
此前在等人的間隙裡,她抽空給府裡的仆衛結清了拖欠的工資,簡單講解了自明日起實行的做五休二的工作制度,簽了新合同後,整個府内的工作熱情與凝聚力一下子便上去許多。
同時聞枝也沒忘記踹掉一部分屍位素餐,占着位置領死工資的米蟲,等到把探子們清理得七七八八,城主府内的紅名肉眼可見的少了許多,連帶着整張地圖也變得眉清目秀起來。
時間緊迫,大的基礎措施暫且動不了,搞其他的還是挺簡單的。
就譬如現在。
一字排開提燈的美貌侍女,照亮出平整的青石闆路,每路過一人便會得到一句輕聲細語的問好。
效果不可謂不顯著,至少用戶體驗感肉眼可見的提上去一大截。
在水鏡裡看見過城主府原先情形的家主們當時就驚了。
等到進入正廳,雖然還是一字排開的椅子,但同先前比,首先這體積就大了一倍,從之前的黃梨木,換成了更為名貴的紫檀木,椅子上鋪了一層厚重的皮毛,權當緩沖,桌上擺着精緻糕點和時興的果蔬,還有幾個衣着裸露,面目姣好的美人在一旁打扇。
雖然還是簡陋,但和之前的冷茶冷水冷闆凳相比,倒也算的上不錯。
當即就給聞枝狠狠拉了一波印象分。
幾個相熟的家主也不見外,仗着她是個九級殘廢聽不見,當場拉了個小群,開始光明正大的傳音入密。
還是家主A率先發言,“兄弟們,我覺得行,你們如何看?”
“确實不錯,有兩分手段,瞧着也不算是個吝啬的,懂得享受,咱們可以試着幫一幫。”,這是先前同聞枝對視的家主B
反倒是家主C有些顧慮,“我這心裡,總有些不太踏實,哥幾個我們是不是做得太過明顯了?”
家主D偏頭看了一眼,發現确實,周圍就他們幾個老神在在的,同一群忐忑不安的人站在一塊,未免有點太過紮眼。
便叮囑道,“等會說話的時候都注意着點,不要表現的太明顯了。”
緊接着,他們也悄悄的派人回去取東西了。
眼見着陸家管事若有似無的目光終于從這個方向挪開,這幾人方才松了一口氣。
聞枝隻當沒有聽見,時候不早了,等會還有事,她也懶得繞彎子,照舊是人手發了份一疊厚厚的計劃書,見衆人就着明亮的燭光焦頭爛額的開始翻了。
才低頭喝了口茶,慢斯條理的開口了,“是這樣,大家想必也知道,下周到達的禦獸宗考察團的,關乎着城内未來十年評級的事兒,請大家來沒有别的意思,主要是城中現下的形式太差了。
換句話來說,咱們實在是太窮了。目前考核通過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說着,聞枝從懷中掏出來一塊留影石捏碎了,半空中很快緩緩浮現出一塊淡藍色的虛拟屏幕。
聞枝看了眼自己奮鬥了的結果,臉上下意識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她把音量加大了一點,“為此,我就原來的法規,做出了一些相應的調整,還請諸位擡頭一觀。”
衆人擡頭一看,發現是一篇八百頁的PPT。
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這塊闆比平時的留影石範圍要大足足兩三倍有餘,第一頁隻有一個大标題。
上書【冷月城專題改進計劃1.0】,末尾處盛放着一簇漂亮的郁金香。
聞枝手動翻了個頁,頁面左下角的數字悄然變動,從1/800跳到了2/801。
她支着下颌,靠在寬大的椅背上,言笑晏晏,“我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還要勞煩諸位幫忙掌掌眼,在半炷香的時間内,找出其中的疏漏之處如何?”
有個家主心理素質不太過關,當場就沒繃住,失手摔了手中茶杯。
他抖着手,指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字,險些直接跳起來,連帶着語調都有些抖,“這…這是個什麼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