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安靜了許久。
“裴與閑的未婚妻?怎麼之前不曾聽過。”
“小侯爺是何時定的親?”
“怪不得,我哥哥說是小侯爺回京那日,同行的還有位小娘子。”
……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袁令儀握緊聞昭的手,示意她别擔心,随後她舉起身前的香飲子,眼睛卻盯着廊外來人。
“我才要同大家說,這正是我與閑表哥的未婚妻,倒是讓明家三娘搶先了說去。隻是明三娘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莫不是……又去男賓那邊的水榭了吧?”
明三娘瞪了她一眼,“你管我,我去找我兄長你也要管。”
袁令儀哼了一聲:“你就說謊吧,今日我家二哥哥回來了,你兄長一早去接他了,怎麼可能是去找他。”
“袁四娘!”
“幹嘛,你不吃我們還要吃,今日是我祖母生辰,我不欲與你争吵,沒得攪了這喜氣。”
衆人都擱下箸,悄悄的看着她們二人,這兩人都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家世、樣貌皆好的小娘子,隻是兩人一直不對付,每回碰到了,總要互相嗆對方兩句。
隻是明家姊妹更多些,袁令儀多數是落了下風。
像今日這般說的明三娘說不出話的時候,也是罕見。
袁令儀顯然也是開心了,說了句大家快吃,便同聞昭小聲的說起話來。
“她煩死了,她一直都喜歡裴與閑,總是愛湊到他旁邊去。也不看看,就她那跋扈的模樣,我表哥怎麼可能喜歡她。”
聞昭給她夾了些菜,小聲問:“他的字是與閑?”
“對啊,我表哥居然沒告訴你。”袁令儀看着聞昭又給自己空了的碟裡夾了菜,坐的離她更近,“昭昭姐姐,你真好!”
聞昭笑笑,跟她玩笑道:“才夾了些菜就好了?那我要是給你親自下廚做一桌菜,你豈不是要感動的流淚了?”
袁令儀捏了捏她胳膊:“你打趣我做什麼,誇你還不樂意了?”
“那你日後多誇幾句。”
……
明三娘看着她們二人親親熱熱的樣子,心裡騰起一股火來。
她方才已聽裴清川說了,兩人的婚事是老侯爺早定下的。
可老侯爺去世都多少年了,她此前央母親問過侯夫人,也從未提及他身上有什麼婚約,如今忽地就有了婚事,說不準到底是真是假。
她看着聞昭的臉,勾着唇笑了笑,舉杯遙遙喚了一聲:“還不知小娘子芳名。”
聞昭也端起自己的香飲子:“明娘子安好,喚我聞昭便是。”
明三娘颔首,打量她兩眼,收回了視線。姓聞,京城隻一家還是她認識的,并不曾聽他們說過,自家同裴家有親事。
如此,應當不是什麼好出身,隻生了一張好皮囊,無家世背景,想安穩同裴家結親,怎能讓她如願。
聞昭沒錯過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高高在上,鄙夷的神情。
她垂下眼睫,來京前她早就預設過這種情況,如今實打實的對上了,心裡倒也沒太大的觸動。
連一個小小的聞家,娘在世時,府中上下誰不對她忠心耿耿且恭敬,可她人一去,那些人就換了臉色。
京城權貴雲集,以家世看人之事,再正常不過。
*
散席後,袁令儀又拉着聞昭去給老夫人送禮。
到壽康堂外,有幾人站在外面正在說話,隻一眼,聞昭便認出裴清川來,其餘的都是生面孔。
她正欲問問袁令儀,身子卻被她拉着向前去:“四娘,你慢點。”
原也是離得不遠,到了他們跟前,聞昭還沒反應過來,袁令儀已經松開她,欣喜的喊幾人:“大哥哥大嫂嫂你們也來了!怎麼沒提前來信?祖母還念了好久。”
“緊趕慢趕的才到不久,想着給祖母一個驚喜。”袁家大哥回了笑着回了她一句。
各自問了好之後,袁令儀伸手要去牽聞昭。一轉身,卻見裴清川不知何時到了她身側,正低頭和她說着什麼。
她欲拉聞昭回來,冷不丁的被人拍了下肩,袁二哥戳了下她的腦袋:“你湊什麼趣?”
“我……”
才張了口,對上他的視線,到底是沒說什麼。
袁二郎抱着臂掃了一圈,招呼衆人進了前堂。
給老夫人送了禮之後,老太太已經乏累的緊了,也沒留他們多待。
*
打壽康堂出來,袁令儀牽着聞昭已經走出很遠了,裴清川撤回視線,折身往袁二郎的院裡去。
夜色朦胧,兄弟二人坐在書房裡,神情嚴肅。
袁嘉善在地上走來走去,沉吟道:“會不會他們發現我們在查兄長的事,這才千方百計的要殺你。”
裴清川捏着眉間,說:“可此事并沒有多少知情人。”
“總之你務必多加小心,既有這兩回,定然會有第三回。”袁嘉善端起桌上的冷酒灌下肚子,“今日可有發現你身邊的那些哥兒,有誰待你異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