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子舟!”隗絮呵住他。
“好好好,我走了,我走了。”隗子舟擺着手,示意衆人推下,晃着寬袖大搖大擺地往外走,還裝模作樣地教訓下人們,“要給哥哥姐姐們留點空間嘛。”
他們一走,秦常念立刻跑回房間,往枕頭下一摸,卻吓了一跳,書不見了。她立刻将枕頭拿開來,底下果真空空如也。她雙手張開,在床的各處仔細尋着,都不見蹤影。
秦常念餘光看到隗絮走了進來,一邊找書,一邊說道:“我那本書好像被他們搜出來了,怎麼辦。要不我去問問逸侯,人畢竟是他帶來的,他一定有辦法。”說着,就要起身。
“什麼怎麼辦。”隗絮單手抓住秦常念的兩個腕子,用力一推,将秦常念推回床上,“少主夫人翻一本藏書閣的書,難道都不行嗎?”
“我知那隻是你今日的權宜之計,你想把我放在身邊,親自看着我。我不會當真的。”
“若我說不是呢。”
秦常念頓了頓,看着隗絮認真地說道:“我不會嫁與你做少主夫人的,你心裡明白。”一邊說一邊掙脫了隗絮的手,起身離開。
“我不明白!”隗絮随手抓了個杯盞扔過去,打在門邊,将門關上。
杯盞碎在秦常念面前,秦常念停住了腳步,轉回頭來看。
隗絮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籠罩住,低下頭來,頗帶壓迫感地說道:“你跟隗子舟倒是感情頗好,不僅私下幽會,你們還要患難與共啊。出了問題,你第一個想找的人,就是他嗎?怎麼,你不嫁給我,是想嫁給他?”隗絮捏住秦常念的下巴。
“你派人跟蹤我?你知道,你為什麼不說?”秦常念覺得難以置信。
“是啊,你在北涼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說了什麼、見過誰,我都知道。所以,别在我面前耍花招,被再想跑。說?”隗絮勾起一邊嘴角,“說什麼,我為何要跟你說。”
秦常念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她早該想到,她來北涼就是做質子的,她居然妄圖在她和隗絮之間尋一份公平,留一份尊嚴,簡直是癡人說夢。
“那我嫁與何人也與少主大人無關。”秦常念回敬回去,雙手拼命推隗絮的手腕。
原來你真的愛上了隗子舟。秦常念的回答,聽到隗絮耳朵裡,就是一種默認。
他手上的力氣又加了幾分,捏住秦常念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唔……不要!不要!”秦常念用力地推他,拉扯之中咬破了隗絮的嘴角,一股鐵鏽腥氣在唇間蔓延開。
隗絮停下了動作,退後一些,和秦常念拉開點距離。
秦常念一個巴掌就扇在了隗絮的臉上,用了十足的力氣。
隗絮的臉上立刻出現一個紅腫的巴掌印。
“我不是你承韻宮的物品,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你憑什麼決定我的人生!”
“你現在是為了隗子舟,在和我生氣嗎?”
“我為了我自己!我喜歡誰、要嫁誰、住在哪,都與你無關!你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迫我!”秦常念用了全身的力量再次去推隗絮,隗絮這一次卻好似脫力一般,被她推出去好遠。
“隗子舟是個不可信的!我跟你說過多少次!”隗絮再次說道,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你的話我就能信嗎!”秦常念大吼道,胸脯随着說話的節奏起起伏伏,難以平靜。
此話一出,隗絮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屋子裡忽然間安靜下來,隻有粗重的呼吸聲,像是山雨欲來前的駭人平靜。
秦常念深吸了一口氣道:“隗絮,你根本不愛我吧。”
不愛和不會愛之間的邊界很模糊,難以分辨。
隗絮幾次開口想要解釋,上下嘴唇動了動,但最終沒沒發出任何聲響,幽深的眸子落下,像是下了一場大雪蓋住所有痕迹。
“我在你的愛裡感到痛苦。但是愛,應該是會讓人更幸福的。”秦常念得到了一個關于愛的悖論,所以她反推回去,證明假設不成立。
隗絮不愛她。
“那你呢,你愛我嗎?”隗絮的聲音明顯小下去幾分,問道。
“少主大人問這個問題有意義嗎。”秦常念擡起頭來,和隗絮對視,他眼睛裡是她讀不懂的複雜,疑惑、不解、懊悔、惱怒,好像所有的顔料都混在同一個池子裡,将池子染渾。
“我要休息了,還請少主大人出去。”
隗絮怔在原地沒動,秦常念跨過碎掉的茶盞,将門打開,做了個請的動作,卻一個眼神也沒給到隗絮。
隗絮仍然盯着秦常念,秦常念感覺到左側有一道灼熱的視線打過來,仿佛要将自己烤焦,強撐着仍沒回頭,淡淡地又重複了一遍:“我要休息了,還請少主大人出去。”
隗絮将視線收回,微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然後頹然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