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他不讓,我才要參加圍獵的。娘娘隻管把我放進名單裡,所有的結果我自己承擔。”
安蓉王後仍在猶豫,沒有給出肯定的回答。
“畢竟王後娘娘肯定也是希望少主日後繼承王位的,他娶一個仇人的女兒,算什麼?王後娘娘放心,這次隗絮肯定會答應的。”
“你有幾成的把握?”安蓉王後問道。
“九成。”秦常念答道。
“容我想想吧。”安蓉王後吃完最後一塊糕點起身。
“多謝娘娘。”秦常念也跟着起身。
一周後,參加圍獵的請貼被秘密送到秦常念的手上。
秦常念立刻就吩咐下去:“苒兒,幫我去武凜那裡要一件盔甲來,要小、要輕,可以穿在衣服裡面的那種。”
“小姐,您要做什麼?”苒兒很擔心。
“放心吧,不會死的,小姐我厲害着呢,快去吧。”秦常念摸了摸苒兒的頭,笑着說道。想到不久就要與她分别了,心中不免還是有些不舍,但強壓着沒表現出來。
苒兒去找了武凜說明來意,藏書閣侍衛營寶貝很多,武凜立刻就尋出來了一件金絲鎖子軟甲,将純金制成無數個微小而又嚴密的曲環,每一個環都彼此連接,編排多層以達到防護效果。重量極輕,貼身可穿,不易被察覺。
武凜将軟甲連通一些傷藥遞給苒兒:“讓你們家小姐小心點,注意安全。”
“你說秦小姐是要做什麼?竟然要準備軟甲,會很危險嗎?”苒兒問道。
“有其母,必有其女。我相信秦小姐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隗絮答道。
“什麼嘛,你們文化人,讀過書,淨答些啞迷,聽也聽不懂。”苒兒抱着東西一邊嘀咕着一邊回去了。
“在圍獵的前一天,再幫我準備一些雞血,我要綁在身上的。”秦常念一邊感歎着那軟甲的精美,一邊安排道。
圍獵開始前的幾個星期,隗絮似乎有些隐隐約約的擔憂。他主動又帶秦常念出了一次宮。
“你母後喜歡什麼顔色?這個她會喜歡嗎?”秦常念拿起一支寶藍色遊魚雕花的發簪問道。
“是給母後的生辰宴準備的嗎?”隗絮問道。
“對啊,安蓉王後待我極好,她的生辰禮物可得要用心挑。這個呢,這個怎麼樣?”秦常念又拿起邊上的珍珠項鍊問道。
隗絮順着她的動作看了一眼:“嗯挺好看的。”目光深沉地打量她,又問道,“除了生辰宴,你可還要參加别的?”
秦常念頓了一下,并沒放下手中的項鍊道:“譬如呢?”
“圍獵,你不會去的吧?”隗絮問道。
秦常念笑了:“我對獵動物可沒興趣,從前在漠北都不參加。”她沒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你……”
隗絮還想說什麼,卻被秦常念打斷,她握住隗絮的腕子,把他拉過來:“快别唠叨了,現在的要緊事是給你母後選一個生辰禮物,要是選的她不滿意,我可要被她罵了。你不想我被罵吧?”說罷還露出了一個可憐的表情,就好像她已經被罵了一樣。
隗絮經常莫名其妙地被秦常念牽着鼻子走:“不想。”
“那就快來選。”秦常念又拿起一個綠松石耳飾遞到隗絮手裡,“要仔細挑。”
隗絮對這些女人用的東西向來不了解,但秦常念這麼說了,他便将那些飾品拿在手上仔細地看着,最後還是選了那發簪:“這個吧。”
秦常念看着他認真的側臉,忽然就不忍心騙他:“诶,你要放我走嗎?”
隗絮聞言,立刻放下手裡發簪,正色道:“你每天到底都在想什麼。”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秦常念道。
“……你心裡有答案。”隗絮盯着秦常念毫不退讓。
本來輕松的氛圍瞬間又變得凝。秦常念在心裡怪罪自己,為什麼偏要在這時候,說這些話。反正結局都已經定好,就說幾句诓人的話,讓過程美好一點不行嗎。
可她是如此想聽到隗絮的答案,她始終希望是他願意放她走。
可她明明知道他不會說出她想要的答案。
可她有的時候就是願意去做徒勞的嘗試。
人天生就憎惡不确定的事物,頭上懸而未決的刀,态度飄忽不定的愛人。所以清楚說出來的審判好過迷迷糊糊的回答,未果何嘗不是一種結果。
“我還是想聽你說。”秦常念也看着隗絮說道。她的眼神裡有着全然的信任和期待,讓隗絮不忍心說出那個答案。
隗絮率先偏過臉,避開秦常念的視線,歎了口氣,卻沒回答。
秦常念追問道:“你說吧。”
“不會。”隗絮又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轉過來,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會放你走。”
意料之中的回答,但秦常念還是不可避免地失望了。
雖然她以為自己不會失望的。
秦常念點了點頭,強忍住眼淚,拿起那根簪子:“你也覺得這個好看吧?那就買這個了。”
“好。”隗絮點了點頭,叫來店家結賬,又拿起另一根春雪花樣式的發簪,“這個也一并包起來。”
“沒問題客官。”店家一見來了貴客,一下買了店裡最貴的兩樣發飾,笑得合不攏嘴,将那兩個發簪分别裝進木質屜盒裡裝好。
隗絮将春雪花的那個遞給秦常念:“送你的。”
是你身上渾然天成的香氣。
秦常念擡起頭來看,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謝謝。”
“跟我不必這麼客氣。”隗絮道。
“習慣了。”秦常念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