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姨露出做好事的滿足表情,繼續站後面排隊。
“爺叔,您行行好。”程君風轉頭說:“我們就帶了這麼點錢,您拿着這些不知道可以買多少了,是吧?”
“這不吃着呢嘛。”秃頭大爺說:“他都有的吃了,你還怕啥。”
“……”
兩人最後結束二十三樣采購清單時,身上都籠罩着一片烏雲。
這大概是他們人生裡最晦暗的一天,也是被蔥味韭菜味徹底洗禮的賓利車最悲慘的一天。
大門敲響沒多久,沈母擦着手過來開門,很熱情地說:“小希朋友過來啦?”
她一開門看見來人,臉色立刻沉下來:“這裡不歡迎你們!提什麼禮物都别來!走走走!”
“阿姨,您的蔥和胡椒粉,”程君風拿肩膀抵住門,竭力揚出笑容:“是沈希請我們來的,我們現在都和解了,關系很好。”
沈母看着這兩人僞善的樣子都覺得惡心,轉身罵道:“沈希!誰讓你把不三不四的人帶家裡來的?!我沒教過你還是你爸沒教過你!”
“自己晦氣沒受夠呢,好好過日子不行,還要找氣受!呸!”
顔純被她罵得往後縮了些,還是覺得委屈。
要不是你兒子不知哪學了些邪術,誰想來你們這破小區啊!!
沒過多久,沈希踩着拖鞋晃悠過來。
“噢,是我請他們來的,您休息去,别多想。”
他拍拍母親示意她放松,打開門示意兩人進來:“熟食放廚房,冰箱冷藏冷凍放不下的話自己收拾,忙完了來書房吧。”
顔純滿臉都是放空的表情。
給你跑腿,替你排隊,給你買奶茶爆米花蝴蝶酥,還要給你收拾冰箱放東西?
程君風陰着臉又推顔純一下:“快去。”
顔純猛然轉頭,第一次看見丈夫這張臉看得想吐。
你養尊處優你十指不沾陽春水,不想碰的雜活兒都甩給我幹是嗎?!
憑什麼啊?!
沈母見他們表情變化,仍在玄關處攔着人,存心要替兒子出氣。
“瞧你們這不痛快的樣子,又沒有求你們來我家,”她冷冰冰道:“不樂意來就回去。”
“阿姨,您這哪裡的話,”顔純拎着三五包東西就往裡走,像個稱職的家政臨時工:“我跟君風鬧脾氣呢,肯定不是對您有意見。”
“行啊。冰箱裡裡外外擦幹淨,然後廚房油煙機幫我刷了,所有碗筷消毒一遍,客廳也一并收拾吧,多拖幾遍。”
沈母不客氣道:“我腰腿不好,既然你們是來照顧小希的,順帶照顧下我這把老骨頭。”
程君風憋着髒話沒罵出口,被折騰一天還不許吃肉已經是他的極限,此刻更是怒火攻心,重重道:“沈!希!”
你他媽的适可而止!不要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
今天這一整天還不夠過分嗎?!你要是敢把我逼急了——
沈希依舊是光風霁月的模樣,穿着睡衣氣息放松,略懶散地問候了一聲:“聽說顔先生最近也有點上火?”
話音未落,顔純的右側鼻孔應聲流出猩紅的血,恰好一滴。
顔純本來還在磨蹭着整理冰箱,流血瞬間整個人登時又哭又笑。他用手背一擦鼻血,都顧不上拿紙,直接沖去廚房洗碗。
小提琴家這輩子從來沒幹過這種活,家裡人都悉心養着他的那雙保險百萬的手,哪裡舍得讓他洗一隻碟子。
今天不幹也得幹,不會洗油煙機緊急百度流程都要洗!!
他命都快搭進去了還要什麼手,沈家的油煙機今晚必須被擦到冒火星,擦得發光擦得雪亮!擦得比遠光燈還要锃光瓦亮!!
沈希瞥了眼顔純奮力洗碗的背影,又看向程君風,似是詢問。
男人深深鞠躬:“我說話聲音太大了,對不起。”
“噢。”
“我現在就去為您清理冰箱,”程君風禮貌地說:“您兩位看電視休息去吧,這裡交給我們。”
沈母狐疑地又看了他們幾眼,把兒子拽到隔壁房間。
“他們咋了,突然知道對不起你了?”
“哪能啊,”沈希說:“人性是老百姓們的寶貴财富,他兩沒有。”
“噢,他們有把柄在你手裡?瞧着都跟瘋子一樣。”沈母還是有點擔心:“他們不會往咱們家油壺裡下毒吧,電視劇裡有什麼蓖麻粉,一吃就死,驗屍都看不出來。”
“您放心休息去吧,家裡有監控。”
“啊?咱家還有監控?”
待沈母回房間休息,沈希才走到他們身邊。
兩個人真如專業家政般埋頭幹活,多的一句話都不敢說。
“現在是晚上六點半,”沈希喝了口冰奶茶,慢悠悠地看表:“咱們七點半來書房聊聊,記得把我家裡外角落都打掃一遍,動作快點哈。”
程君風倏然停下擦拭冰箱的動作,發愣般看着他,像是從來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顔純直接使全力掐了過去,罵道:“還愣着幹什麼!!擦完冰箱快點來擦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