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大早上就魂不附體的。”
莊随如夢初醒地看着身邊選好了馬的徐白:“你說什麼?”
“我說,”徐白拉長了聲調,“你思春呢?”
“噓!”莊随瞪大了眼睛去捂徐白的嘴。
他們今日特意到了京郊大營來學騎兵馬戰及如何養馬、處理病馬傷馬等,這會兒還是在與戰馬熟悉的階段,是以還不大忙碌。莊随小心地看了看左右,隻見同袍們都規規矩矩在挑戰馬,便偷偷地低頭與徐白說話。
“我有一個朋友,”他斟酌着開口,“他某天見到了别人□□的那玩意兒,長得很是令人驚歎。他想知道,這玩意兒到了十七歲還能再長長嗎?”
徐白眼神古怪地盯着莊随下面看,眼珠還沒來得及轉開就被後者狠狠地一肘怼上了胸口。
莊随氣急敗壞:“你做什麼!”
徐半仙兒西子捧心,疼得呲牙咧嘴:“你這話問的,我不得先看看再給你答案麼?”
“我都說了是我朋友,朋友!你盯着我看幹什麼!”
徐白沉默了一下:“好罷,朋友就朋友。”
他又攤手:“這個沒定數,就好比有些人天賦異禀,長得能盤在腰上,有的人則慘不忍睹,隻怕還沒有尾指粗呢。”
莊随小聲嘟囔:“那倒也沒那麼小。”
趙晝回他到底怎麼長的?莊随後來又跟自己的比較了一下,就算抻長了還是技不如人惜敗一籌,簡直狠狠挫傷了莊二公子年少輕狂的自信心。
怎麼就能敗在這上頭呢,讓人想追趕也追不上!
“你連個相看的世家小姐都沒有,怎麼在意起這檔子事了?”徐白眼神銳利起來,“莫非……你有什麼需要避開同僚互訴衷腸的私情不成?”
“誰跟你說是世家小姐了?”就不興是年輕侯爺嗎?
莊随同情地看着他,心想他要不是顧及同袍情誼,少不得要把那宏偉壯觀的一幕畫下來逐個傳閱,讓他們都對着天賦異禀的趙把總自愧弗如掩面歎息。
他搖搖頭,摸了摸身邊溫馴的戰馬,覺得比起陰陽怪氣和腦子缺根弦的同袍,還是這膘肥體壯老實忠厚的夥伴更合自己的心意。
隻是下一刻,馬頭就不受控制地轉向了另一邊,并且急切地邁動了步子。
自來沒被大小動物嫌棄過的莊随宛如雷擊。
他急忙去看馬兒哪裡出了問題,卻見有雙手故意拿着方糖在引誘馬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好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偷馬的連樣子都不做一下了!
莊随氣憤地上前:“你是何人,搶我的馬幹什麼?”
“你的馬?寫你的名字了?”那人側身看他,人高馬大的,投下一片陰影。
莊随覺得這人怪眼熟的,偏偏怎麼也想不起來是誰。
“這裡分欄養了上百匹馬,你要是想要跑馬,自可以去選一匹和你相宜的馬,沒有搶别人選中的馬的道理。”
“我這個人,就是喜歡搶别人的東西。”那人懶懶散散地站着,“這匹馬合我的眼緣,我要了,你要做的就是把缰繩給我,然後有多遠滾多遠,懂嗎?”
莊随長了十七歲,除了文華堂的學士們、他爹、再十分勉強地加一個趙珩以外還沒怕過誰,這時候是真要被氣笑了。
“你讓我滾?你自己是個球就拿别人都當球看,閣下不知道這世上除了你以外的人都長了兩條腿嗎?”
他幼時在文華堂讀書和太孫打架也沒怯過陣,這又是哪來的愣頭青敢不分青紅皂白和他擺架子?
“莊二,你的眼睛真是自小就不大好使。”那人眯着一雙眼睛,“你們家又不姓褚,怎麼好意思頂着親王名号招搖行事呢?人家看在這個名頭上讓着你,我可不會。”
莊随盯着看了一會兒,終于認出這張臉是誰的了。
豫王世子,褚渲。
莊随認得的人裡面,隻有他有這麼大的口氣和這麼厚的臉皮。
他和褚渲同窗的時間很短,太/祖早早地把褚姓王爺都封了出去,國喪也不許回京。褚渲同豫王一起去封地時,莊随才剛過了十歲生日。
後來又隻是在宮宴上遠遠望了一眼,隻看到了一水兒的赤色蟠龍袍,根本沒分清誰是誰。莊随隻是有點納悶地想,褚渲在他記憶裡明明是個矮胖子,怎麼大了竟壯得像頭牛。
想起了這人是誰後,莊随就更覺怒火中燒了。
不說别的,這小子臨走前還跟他大哥打了一架,打不過就趁着人少偷襲,把莊憫推進了水池子裡,當時秋意正濃,害得莊憫還病了一場。
莊随看出來了,這人就是故意來找茬的。
“你一個人跑來京郊的馬場?”
褚渲嗤笑:“本世子與你不一樣,是正兒八經的親王嫡子,這天下都是姓褚的,我哪兒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