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舛——”陳礿站在石台上,雙手呈喇叭狀放在嘴邊放聲大喊。
聲音在空蕩蕩的山谷裡回旋,也不知道這人去哪了,一大清早起來就不見蹤影,她把山谷看了個遍,依舊不見人影。
放聲大喊的感覺很不錯,她以前隻在電視上看見過,現代社會束縛下,社恐人士在公共場合根本不敢大聲說話,就連在家也不能制造太大的噪音,以免被鄰居敲門。
因此她越喊越起勁,連着喊了五聲,聲音飄的老遠。正在石壁處搬石頭的人聽着山谷裡的喊聲,扛起石頭往回走。
過了一會兒,陳礿看見段舛從河流的下遊往上走,身上還扛着一個一看就很重的石頭。等他走到他們經常洗衣服打水的位置才放下石頭,然後在河邊洗洗手,向樹洞走來。
陳礿馬上從石台上哒哒地跑下來,剛站定就問:“你一大清早去扛石頭幹什麼呀?我找了你半天沒看見你人。”
“你不是說昨天摘的木竹子種子要榨油嗎?我們沒有機器就隻有用原始的辦法,石頭壓。”段舛走近,發現她已經做好了早餐,便順手拿竹筒舀了兩筒,将其中一筒遞給走過來的人。
“早餐是什麼?馬齒苋湯。”說着視線轉向石案上大樹葉包着的金燦燦帶着綠色的……餅?
“這是什麼?”
“哦,這是我做的土豆餅,先把土豆煮耙,然後碾碎加入荠菜和鹽,再團成一團壓平,放鍋裡用昨天的雞油煎得兩面酥脆就行啦。”陳礿催着段舛趕緊嘗一嘗,“味道怎麼樣?”
段舛很給面子地說:“挺好吃的。”
她嘿嘿一笑,自己也拿了一塊吃起來,實話說味道一般。
兩人并排蹲在地上,面朝着瀑布一同吃着早餐,陳礿突然提議:“我做的飯隻能說能吃,不能說好吃,還是你的廚藝好。要不以後你主廚我打下手,手工方面我主做你打下手?”
段舛表示自己都可以。
吃完早餐收拾好,段舛說還有一塊石頭沒有搬過來,他再過去一趟。“就在河邊的平地上榨吧,我就懶得抗到上面來。”
榨油的工具解決了,但是用什麼東西收集?油流到地上又撿不起來。“我們用什麼東西收集榨出來的油呢?”
他一邊往河邊走一邊說道:“我的樹洞裡有一塊塑料布,鋪在簸箕上就行。你去我樹洞裡拿吧,在最裡面的收納筐裡。”
陳礿來到第三個樹洞門前,經過這幾天的生活,她已經對另外兩個樹洞了如指掌,隻有段舛的這一個她還沒進去過。現代禮儀之一——未經他人允許不進入他人的私人空間。
他竟然讓我進入他的樹洞,是不是意味着越來越接納我了呀?從不允許靠近到可以說幾句話,從設障眼法迷惑具體的住處到允許她住進山谷,再到現在讓她自由進出他的樹洞。看來他們兩的關系又更近一步了。
陳礿心裡想着,臉上樂着,邁着輕快的腳步走近他的私人空間。
段舛的樹洞很整潔,樹門和樹窗是山谷統一款式,不過在靠窗的地方放置了一張木床。嚴格來說是用一根根實木兩面削平,一面抵着地闆,一面當做床闆。床鋪上鋪着一床當做床墊的棉被,想必睡上去也挺軟。
床的對面放着四個收納筐,整個樹洞除此之外隻有牆上挂着的草編防曬帽為整個樹洞帶來了一抹色彩。他的樹洞就和他的人一樣,給人一種幹淨、外冷内軟的感覺。
來到最靠裡的收納筐邊,陳礿打開蓋子一看,最上面就是一張疊起來的塑料布,将它拿走便露出了下面雜七雜八的許多東西。這些東西看起來都不新,許多已經很舊,像是撿來的東西,但是對于這個物資匮乏的地方而言,卻都是些寶物。
就比如此刻找到的一個頂端很薄呈弧形的起子,陳礿将它拿進手裡,心裡已經對它的用處做好了打算。
沒有過多的打量,她将蓋子蓋回收納筐上,拿上塑料布和起子起身離開樹洞。
需要晾曬的東西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地上,陳礿将其中一個簸箕拿起來,裡面的木竹子果肉倒進另一個簸箕裡,均勻地鋪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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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礿剛把種子、簸箕和塑料布用河水清洗幹淨,就看見段舛扛着石頭過來了。“離遠點。”等陳礿在兩米外站定,他将石頭從肩上甩下來,然後提過鐵桶舀了桶水沖洗幹淨。
這兩塊石頭四面都比較平,相對而放就可以榨油了。将簸箕放在地上,洗幹淨的塑料袋鋪在上面,然後放上一塊石頭,再将木竹子的種子一個個排列好,卻發現顧頭不顧尾,這邊擺好了,另一邊又滾下來。
“這樣不行,還是要用蒲草攔一攔,你等我。”她飛快地跑上去,拿了一把昨天晾曬在地上的蒲草又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