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用。
這麼大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
看關之洲費勁地擡起腳腕,噴霧半天也對不準受傷的位置。
隻這樣都覺得心煩,秦夜白忍無可忍,上前幾步,一把把噴霧從她手裡奪過來,蹲下.身子,把關之洲的腳架在她的大.腿上,方便她觀察情況。
“笨死你算了,虧你還是個學醫的。”
秦夜白嘴裡一點不客氣地怼了一句,接着認真地側着頭瞅她腳踝。
隻是這麼一會兒,淤青就已經顯現了出來,對比周圍瓷白的肌膚就更加明顯。
中間泛着紫紅色,周圍一圈青青的。
她蹲下時比坐在床上的關之洲還矮了一截,所以關之洲稍稍轉了一下眼眸,就能看到秦夜白清瘦嬌俏的面龐。
秦夜白對着那塊位置噴了幾下,涼意瞬間布滿腳踝,關之洲的腳條件反射性地往後縮了縮。
但因為被秦夜白抓着,所以動作并沒有多大。
秦夜白擡眼瞅了眼她,隻見對方眉眼柔柔的,唇角帶着笑,一點沒個難受的樣子。
“傻笑什麼,不疼啊你,剛剛站都站不穩......”秦夜白嘴裡不停碎碎念。
“沒那麼疼了。”關之洲輕聲道。
看着秦夜白的頭又一次低下去,然後手掌覆蓋到受傷的位置開始輕緩地揉着,将那一塊位置的淤血散一散。
關之洲眼角不禁發熱。
撐在床上的一隻手稍稍擡起,緩緩地往前伸過去,然後觸碰到了秦夜白的頭頂,力道極輕地揉了揉。
秦夜白動作一滞,哼了一聲:“你受傷了還不能老實點嗎?”
言下之意就是讓她别亂動。
關之洲裝作聽不明白的模樣,依舊順着她的頭發。
秦夜白看得出她在裝傻,不想再管她,一邊感受着頭頂熱度,一邊繼續給她的腳踝按摩。
她冷着一張臉,手裡的動作柔到不能再柔,關之洲幾乎感受不到痛感。
掌心中全是藥油的味道,草藥的氣味彌漫到了空氣之中。
腳踝因為揉搓發着熱,秦夜白蹲得累了,看她按摩得也差不多,緩緩站起來,準備去衛生間洗個手。
關之洲卻是提前覺察到了她要起身的動作,身子一個前傾,就摟抱住了秦夜白的細瘦纖腰,小臉也貼在了她的肚子上。
秦夜白的呼吸帶動了肚皮的起伏,關之洲緊緊貼着,抱着的時候才真情實感覺得小夜回來了。
“你又幹什麼?”秦夜白深深吸了一口氣。
“坐累了。”關之洲厚着臉皮說。
“累了?”秦夜白被她一句話逗笑了,低頭看她,“我一路背着你回來,還幫你擦了藥,我都沒喊累,你怎麼好意思?”
腳幾乎都沒沾過地,虧她說得出這話。
“也跑累了。”
指的是從簡色系出來時追着秦夜白跑的時候。
“追我才扭到的?”秦夜白兩隻手全都是藥酒,無處安放,隻能懸空着。
“嗯。”
“所以你在怪我了?”
“沒有。”關之洲弱弱地應了一聲。
像是想起了什麼往事,秦夜白沉默一陣,聲音低沉:“如果下次不想這樣的話,我教你個好辦法。”
“什麼?”關之洲把頭揚了起來,下巴墊在秦夜白的肚子上,水潤的眼睛藏在銀框眼鏡之後,直直地看着她,唇角還帶了絲俏皮的笑意。
秦夜白同樣低頭與她對視,臉色鄭重又嚴肅,語氣卻添着自嘲:“離我遠點,什麼事都不會有,知道嗎?”
關之洲眸中的笑意一下就散去,看她這樣的眼神,胸口悶得不行,抱着她腰肢的手不小心松了力道,語氣變得有些着急:“小夜,你别這麼說......”
秦夜白趁機從她的身前鑽了出來,頭也不回地走進洗手間。
水流聲漸漸大了起來,掩蓋着秦夜白沉重的呼吸聲。
秦夜白低頭洗着手,按了些洗手液在手心裡,來回揉搓。
稍稍擡了些頭,看到鏡子裡的自己。
“不長教訓,我能怎麼辦。”她低低地碎語着,“我能拿你怎麼辦。”
緩了情緒往外走,秦夜白抽了兩張紙巾把手上的水分擦幹,趕在關之洲開口之前堵住了她的嘴:“你自己打電話讓秦鄉明過來送你回去,我要休息了。”
說完,還走到窗前把窗簾拉上,隔絕了外面的光線。
“小夜......”關之洲想起身,奈何沒控制好重心,又坐回了床上,略帶委屈道,“你要趕我走嗎?”
秦夜白皺着眉頭看她:“你真會給我扣鍋。讓你回家就是趕你走啊。秦鄉明不是每天都接你下班嗎?讓他過來接也是天經地義吧。”
關之洲身子往秦夜白的方向挪了些,帶了點着急朝她解釋:“我沒坐過他的車,你别聽她們胡說......”
雖然秦鄉明總是在三一娛樂的樓下等她下班,但關之洲從未接受過他的好意,完全是因為秦家父母的原因,才不好拒絕得直白。
“你不用解釋,我真沒興趣。”秦夜白打斷道。
關之洲忽地反應過來,為什麼秦夜白知道是秦鄉明來接她下班?
她的朋友們都不知道秦鄉明的名字才對......
“你怎麼知道那個人是你哥?”
關之洲嘴唇顫了一下。
秦夜白莫名:“這有什麼?他閑得要死,等着你下班的時候總來騷擾我寫作業,我都快被他煩死了。”
秦夜白說得特别無所謂,就像是她關之洲真的和秦鄉明,或是别人在一起了,都與她無關一般。
腦袋垂了垂,忽然覺得秦夜白剛剛對自己表現出來的在意全都是假的,在刹那間煙消雲散。
關之洲默默把羽絨服撇下,兩隻手撐在床上,用了力氣讓自己再度站起來,沒再說話,扶着牆一瘸一拐地往門口走去。
秦夜白看她那晃晃悠悠行動緩慢的樣子皺眉,幾步就追上去扯住她的手臂:“幹什麼去?”
關之洲看着秦夜白抓着自己的那隻手,眼圈不自覺紅了,低着頭說:“不是你讓我回家的嗎?”
秦夜白說:“我是讓秦鄉明來接你,沒讓你自己回去。”
關之洲擡眼看她,瞬間一滴淚砸落在秦夜白的手背上,灼得她胸腔發熱。
“不麻煩你們兄妹了。”關之洲抿着笑,掙開秦夜白抓着她的手臂,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話語輕輕巧巧的,“反正......你們從來都不會在意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