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燼挑眉:“你也可以選擇憋着回去。”
“要不,”時漱心一橫,“我開着門,但你别看着我,行不?”
談燼盯了時漱三秒,轉身過去。
時漱直接坐在馬桶蓋上。
他從隔間狹窄的視野裡看着談燼的半邊後背,用力抓了把頭發。
剛才考試的時候他想過,這裡其實存在着一個極限操作。
——隻要在出成績前找齊所有校規,就可以規避末位淘汰帶來的退學。或者說,改副本的人正是用這種方法逼迫玩家盡快推關。
但他實在無法推斷最後一條校規跟随堂考試之間的關系。
既然已經有了校規十一的末位淘汰和不能作弊,那麼就沒理由再設計一條……
等一下。
為什麼不能作弊沒有顯示在學生手冊裡?
從進入副本開始,所有的校規都是“聲控觸發”,無論玩家還是NPC觸發校規都是通過聲音讓系統識别。
……還是說考試不允許作弊這一條并沒有記錄在校規裡?
不屬于校規,即沒有懲罰。
那談燼為什麼會說讓他試試看?
NPC本身就自帶懲罰機制,根本不需要語言威脅玩家。
“……”
時漱擡起頭,下意識掃過門上的“男洗手間”四個已經掉漆的字,接着視線一頓。
在他對面,洗手台上的鏡子蒙着一層灰,邊緣的水銀已經脫落,就在這面似乎經曆過風吹雨打鏽迹斑斑的鏡子裡,他跟談燼四目相對。
時漱頭皮都要炸了。
談燼沒轉身,他反手在鏡子上敲了兩下,灰塵随着震動簌簌落下來。
“好了嗎?”
“……好了。”
時漱站起來,裝模作樣打開水龍頭。生鏽的龍頭像年邁的老人喘息了兩聲,從水管裡流出黃褐色的水。
時漱看得皺眉,正準備就此作罷,忽然聽到耳畔響起滴的一聲。
……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地落入了他的背包。
“怎麼了?”已經走到門口的談燼回頭問。
“……沒事。”時漱甩了甩手上并不存在的水,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向教務處走去。
談燼沒問時漱為什麼沒有真的上廁所,畢竟NPC隻會按照設定好的程序動作,無法判斷玩家的真實意圖。
但是……
失去了環境音的走廊靜得滲人,隻能聽到兩人并不重疊的腳步聲。每個教室門窗緊閉,監考老師在過道間巡視,似乎察覺到什麼,在時漱路過的時候,靠窗的學生紛紛向窗外投來怨毒的視線。
但殺意隻有短短一瞬,當他們看到談燼時,又立刻正襟危坐,連頭都不敢回一下。
時漱始終沉默地走着。
就在即将踏入教務處的那一刻,他聽見了裡面的喊聲。
“求求你了,把錢包還給我吧,你看這裡面什麼都沒有,就是點錢和照片!我真的沒有作弊,求你了……”
時漱一皺眉,越過談燼快步走進去。
師裴和邢查仍在自己的座位上,驚惶地注視着某處。在他們的視線盡頭,班主任站在保安大哥面前,手裡拿着一個棕色的錢包。
她仍然操着那副甜美的嗓音,一遍又一遍重複:“這位同學,考試時不允許攜帶與考場無關的東西哦。”
“但這……你們也沒提前說啊!”
“如有意外攜帶,可以交由監考老師暫時保管。”
“你們這些……”保安大哥張了張嘴,又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我怎麼可能把錢包給你們!你們……你們怎麼不講道理的!”
他慘白着一張臉,雙手在空中亂抓,又不知該怎麼把錢包搶回來。
這個女人,可是一下都不敢碰的。
她……她可是會殺人的!
正在痛苦之際,他一眼看到從外面進來的時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撲過去扯住他的胳膊:“小兄弟,你回來的正好!快幫我想想辦法,幫我把錢包要回來!”
時漱瞥了眼班主任,又低頭看了眼已經被扯歪的校服,皺眉低語:“不要不行?錢重要命重要?”
“不是,不是錢……哎,求你了……求……!”
話音未落,忽然有股力道鉗住了他的手肘,保安大哥吃痛放開手,而始作俑者已經走向房間的另一側,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談燼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這裡交給我吧。”談燼神色如常,拍了拍班主任的肩膀。
班主任順從地把錢包交還給談燼,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錢包易主,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幾雙眼睛齊刷刷轉到談燼身上。
進入副本至今,除了在教務處罰站之外,這位教導主任還沒有給過任何人“死亡懲罰”。
現在在座的所有轉校生都隻剩一次被記過的機會,行事自然萬分小心,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等待着最後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