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規五,不允許破壞公物。
“……”
時漱僅剩的一次記過機會,在那聲槍聲響起後,被扣的幹幹淨淨。
他幾乎瞬間意識到,那些騷亂是聽到槍響後準備來處決他的學生。
隻聽動靜也知道,他們已經變成毫無意識的喪屍。
尖銳刺耳的聲音太過恐怖,幾人幾乎立刻回憶起王鵬和李健死時的慘狀,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反倒是再次暴露在槍口之下的談燼無所謂地聳聳肩,對時漱笑了下:
“這下好了,你不用考試了。可以直接退學。”
“……”
學生們早就恨不得把轉校生撕成碎片,如今察覺到有人将要被處決,一窩蜂從教室裡擁擠而出,宛如蝗蟲般瞬間擠滿樓道。
狹窄的教室門口一次隻能通過兩三個人,現在卻堆滿了黑壓壓的校服,喪屍化的學生仿佛沒有痛覺一般,一個擠斷了胳膊的男生揮舞着殘肢從教室裡沖出來,立刻被走廊裡的其他學生擠倒,如潮水般的喪屍從他身上踏過去,頃刻間血肉飛濺。
沒有一個人暫緩腳步,他們眼裡并無同類,隻有對獵物殺戮的渴望。
時漱閉了閉眼。
腳步聲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響,其他人都吓懵了,邢查回過神來第一時間沖過去關門,師裴也趕忙跑過去拖起一張桌子堵在門口。
保安大哥從剛才開始就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像塊肉團一樣趴在地上,毫無反應。
邢查又疊了兩張桌子上去,回頭看着時漱結巴道:“時哥,怎麼辦啊時哥,我……我不想你死啊……”
時漱隻覺得手裡的握把變得滑膩,他緊了緊手掌,盡量端穩手槍對準談燼的胸口。
他定了定神,說:“這裡的老師代表着規則,不僅約束着玩家,也約束着這些NPC——就是外面那些東西。如果我把你綁在門口的桌子上當肉盾,你說那些學生還會不會進來?”
談燼笑了:“你确定一定會管用?”
“管不管用試過才知道。”
“即使管用,”談燼挑了下嘴角,“外面有幾百号學生,我隻有一個,想突破我連一分鐘都不用,又能拖延多少時間?還是說你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他視線向下一掃。
“這手槍是改裝過的M17,一副彈夾隻有17顆子彈,剛才你走火了一次,現在還剩16顆。我就算你每一槍都命中門外那些東西,最多也隻能再拖延五分鐘。”他微微停頓,“算下來,你也就能多活六分鐘而已。”
……所以對時漱來說,怎麼都是死。
這時候邢查已經顧不得其他了,後背緊緊貼着桌邊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師裴也一邊掉眼淚,一邊發着抖堵住門。
砰——
有什麼東西撞在辦公室的門上。
砰砰砰——
撞擊聲密集得令人窒息,每一下都将門撞開一條縫,一雙雙沒有眼白的眼睛從門縫透出的光裡,直勾勾地盯着他們。
“媽呀……我的媽呀……”邢查索性死死閉上了眼睛。
師裴臉色煞白,雙手發着抖,顯然也撐不了太久。
在震動着整個房間的撞門聲中,響起談燼漫不經心的詢問。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情況越是危急,時漱的腦子反而轉得越快。
不對,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遊戲不會無解,否則就失去了解謎的意義。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想法在他潛意識裡飛速成型。
——他可以賭,賭一個時間差。
“還有一個方法。”時漱重新擡起頭,盯緊談燼,“NPC受程序控制,但你不是。告訴我最後一條校規,我會在被喪屍處刑之前脫離副本,你繼續在這裡當你的教導主任。我們都不用死。”
談燼仍是笑着:“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知道最後一條校規?我連你去做什麼任務都不知道。”
“……”時漱咬緊牙,“因為——”
哐哐哐!
獵物近在咫尺卻無法觸及讓喪屍們愈發瘋狂。
保安大哥這時候像是回魂一般,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撈過錢包塞進口袋,也跟着去堵在門邊。
然而外面的撞擊越來越大,根本不是三個人能阻擋的。
“時哥,我快頂不住了!”
門縫越來越大,邢查從餘光裡看到門外的景象,哇得一聲吐了出來。頂在最前面的喪屍趁機用力,一隻遍布黑色血管隻剩紅肉的手從門縫中伸了進來!
男女聲尖叫同時響起來。
時漱側目瞥到,顧不上許多,轉身擡槍就射。
砰得一聲——
子彈打到金屬的桌腿上,蹦出刺目的火花。
邢查隻覺得一陣勁風擦着他的肩胛而過,差點當場哭出聲:“組長……就算我平時工作摸魚你也不至于要殺我啊……!”
“……”
時漱扣緊扳機,卻不敢再按下去。
鬼知道隊友免不免傷?!
不是這實體射擊跟虛拟射擊手感也差太多了!
趁所有人怔愣的檔口,那隻失去了皮肉的手毫無阻攔地在門闆上一陣摸索,忽然間,用力抓住了師裴的頭發!
“……啊!什、什麼東西——”
師裴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門縫外仰去,她拼命扯住自己的發根,但那股力道大得吓人,師裴隻覺得頭皮幾乎要被掀掉。
“卧槽!”距離她最近的邢查驚呼出聲,接着所有人都看到,在那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拉越寬的門縫中,又伸出了幾隻手。
時漱一咬牙,也管不了許多,剛要再射,忽然感覺到身後有熱度靠近,還沒來得及做動作,他持槍的手蓦然被人握住。
“不想死就别動。”聲音已經到了他耳邊。
“……”
談燼的聲音透着不尋常的嚴肅,像是一道無形的指令,時漱沒有再動。
幾乎是瞬間,有股力量扣上他的食指,帶着他一起扣動扳機。
砰——
子彈再次射出,裹挾着高溫穿過門縫,抓住師裴的手瞬間松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