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裡一時陷入了異常詭異的安靜。
楚千雪神情平靜地看着何喬,十分耐心地等着。
何喬看着她的雙眼,覺得自己額頭上沁出了細微的汗珠。
事态的發展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何喬事先完全沒有想到過這一種發展,更别說應對方法了。
楚千雪的逼迫下,她一時慌亂起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楚千雪就這樣和何喬對視了一分鐘,才語氣平淡地說:“沒有然後的話,你道過歉就可以了,還有什麼事嗎?”
何喬張了張嘴:“不是……”
“不是什麼,你還要說什麼,可以直接說。”楚千雪臉上浮出一絲疑惑,像是不解何喬到底要做什麼一般,“沒有别的事的話,請不要耽誤我們的時間,我和顔照影還有事情。”
何喬抽了抽嘴角,心裡升起一種對牛彈琴被牛踹了一腳的挫敗感,又抓狂又崩潰。
楚千雪看着一副清冷出塵、能冷外熱的模樣,怎麼和人說話這麼軸!
難怪她是劇情裡最難攻略的人物。
何喬一言不發,楚千雪看也沒看何喬一眼,果真拽着顔照影從宿舍出去了。
女Alpha的寝室樓緊挨着一個操場,楚千雪一路将顔照影拽到操場上,到了人少一點的地方,才皺着眉問:“你和剛才那個……”
顔照影貼心地補充:“那個和我長得很像的人叫何喬。”
“你和何喬怎麼回事?她是顔叔叔在外面的私生女嗎?”
顔照影似笑非笑地掃了楚千雪一眼。
楚千雪方才果然是看出來何喬的問題,故意氣她的,這人看着不通人情世故,肚子裡的壞水是最多的。
顔照影陷入了沉思,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诶,這個我還真的不确定。”
楚千雪迷茫地看着顔照影:“那你為什麼朝她潑酒?我記得最近你沒出入過公衆場合,隻有一個宴會上露了個面,沒打招呼就跑了,主辦人找我罵過你來着,不是你家的私生女,怎麼會出席宴會?”
顔照影微笑:“你相信我真的朝她潑酒了?”
楚千雪擡眼清棱棱的眼眸,看向了顔照影,随後她斬釘截鐵地說:“你幹得出來這種事。”
顔照影:“謝謝你。”
“怎麼了,難道你沒做嗎?”
“我潑了,不過不是因為家族的事,一點私人恩怨。”
顔照影和楚千雪沿着跑道散起步來,橙紅的夕陽大片大片地暈染在天邊,落在了顔照影的眼眸中,照得她眼眸清澈如寶石。
楚千雪用餘光偷偷瞄着顔照影:“不方便告訴我嗎?”
顔照影道:“嗯,不太方便,我進了宿舍才知道何喬搬到我們宿舍來了,我這次回學校主要是考試來的。”
楚千雪扯了扯嘴角,嗓音清冽:“我一會兒把剩下兩科文件發給你……不好意思,我是故意沒發全,想和你見一面的。”
傍晚的風悠悠蕩蕩地吹過來,操場上的路燈一盞一盞亮起,操場上人聲鼎沸,楚千雪的聲音卻清晰又堅定地落在了顔照影的耳畔。
顔照影微微愣了一下。
楚千雪停下了腳步,臉上帶着幾分歉意,格外認真地看着顔照影:“顔照影,對不起,我之前說話太重了,你從小到大都是同齡人裡最優秀的,忽然轉專業去了表演系,又和家裡斷絕了聯系,幾乎自斷前程……我當時不知内情,一味對着你說教,非常對不起。”
顔照影垂下眼,沉默了良久後才說:“無所謂的,我其實已經不記得你說了什麼了。”
她确實不記得了。
時間太久遠了,有些事情漸漸地在記憶裡模糊了,當時憤怒不滿的事,如今顔照影隻記得她曾經失去了一個好朋友。
楚千雪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壓低了聲音,有點難過地問:“顔照影,你現在還好嗎?你和你的女朋友、還有你的公司。”
顔照影勾起一個笑,動作親昵拍了拍楚千雪的臉頰:“你低落什麼呢?憋回去,我現在都還好,不過我覺得你前幾天說的話很有道理,打算和林寒露分手。”
楚千雪說:“啊?啊,什麼?你要和她分手,為什麼?”
顔照影踢了踢操場上的小石子:“沒什麼,不合适罷了。她也沒做錯什麼,林寒露隻是不夠喜歡我,或者根本不喜歡我。”
楚千雪喃喃自語:“怎麼會有人不喜歡你?”
顔照影伸了一個懶腰,懶散地說:“誰知道呢,不過何喬身上有古怪,你當心一點她。”
楚千雪應了一聲,兩人便默契地繞着操場散步,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對兩人來說,這都是冷戰過後多年難得心平氣和的交談,都不自覺地話多了起來,繞着操場走了好幾圈。
兩人從大學聊到了高中,又談到了初入商場該怎麼做,話題越扯越遠,最後楚千雪問:“你不回宿舍備考嗎?現在都晚上九點多了。”
顔照影抽了一口氣:“我差點忘了這回事了!”
楚千雪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意,忍俊不禁:“我們回宿舍吧。”
兩人回到宿舍,宿舍的門鎖着,其他兩個人都不在,沒了何喬,頓時清淨了不少。
楚千雪和顔照影都很少在宿舍裡留宿,但東西都準備得齊全,楚千雪抱着筆記本電腦翻閱文件,顔照影在一旁抱着專業書死記硬背,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門禁的時間到了,另外兩個人還沒回來,顔照影合上書,将小台燈關掉,歎了口氣:“看來今天晚上隻有我們兩個人了。”
楚千雪雪白的面頰上忽然飛上了兩抹淡粉的紅暈,她聲音壓了下去:“啊,是呢。”
顔照影轉過身,便看到燈下的楚千雪滿面紅暈,眼眸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