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告訴我呢?……”餘雨說到一半,又癟了嘴,她也沒同秋禾說,她不配在此時反問人家。
“如若與夥伴告别一事,叫你心裡委屈,往後日日難安……那我們于最後一日告别就好。莫叫憂愁之事礙着咱的舒心。”
秋禾盯着餘雨泛紅的眼睛,認真道。
二人身旁的謝彌音,也是緩緩低下頭。
昨夜秋禾請他留步,就是叫他今日一早随她一道上餘雨家。
他謝彌音是遲鈍,沒察覺餘雨過去總是心不在焉,也完全不覺餘雨會離開,甚而走在他前頭。
“你呢?謝彌音,你又是何時啟程?”秋禾轉頭問謝彌音。
謝彌音有些磕巴道:“再過一旬,我爹也回來……抱歉,我也不是有意瞞着你的。”
“我還盼着你早點考過,當個好官呢!道歉什麼?”秋禾看着他一臉“窩囊”,真是要憋不住笑。
餘雨拭了淚:“秋禾……等我在北境給你尋上好的琉璃手串,到時送回來給你。”
秋禾點點頭:“好啊,我等着。”
謝彌音卻緩緩舉起一隻手:“書上說,琉璃手串在北嶺,而非北境。”
“…………”
餘雨秋禾二人“暴起”,再錘謝彌音一頓。
秋禾覺着把該說的話都同夥伴說完了,卻看餘雨還是滿臉愁容。
秋禾:“把話說出來呗?什麼事?”
餘雨有些猶豫,是擔心她:“……你年内何時成親?”
“啊這……”
秋禾一愣,壞了,她當初和承望約定隻是搭夥過日子,就将這婚事瞞下,誰承想,她就這麼忘了夥伴們還替她憂心此事!
今日不說,後面怕是沒有機會了……
終于輪到秋禾耷拉下腦袋,有些心虛道——
“不瞞各位說,其實……我與承望成親已一月有餘……”
“?”
“!!”
靠,承望駕馬不過兩月,你倆就已成婚一月!!!
整得我倆成日想着撮合你們,誰知你和承望已“終成眷屬”!!!
餘雨謝彌音二人第一次聯合“暴起”,錘秋禾一頓。
“你們誤會了!!我和他隻是搭夥,沒有情誼!”
“嘿!就你這樣,你倆說什麼也得給我情意濃濃!!!過幾年我回鄉,要看見個孩子喊我餘姨母!”餘雨跳腳道。
“不生!不生!”秋禾被他倆“打”笑了,玩笑道,“生了就叫你‘餘老媽子’……”
……
上路的時辰到了,三人一番打鬧後,還是将餘雨送上馬車。
各自叮囑了一些話,馬車載着餘商人和餘雨緩緩啟程。
“不管怎麼說,記得常寫信回來啊!!汀州小亓縣雁村,記得啊……”秋禾笑着,朝離去的馬車喊道。
最好的夥伴要去探另一番天地,她真心替她高興。
馬車遠去後,秋禾看向身旁的謝彌音:“考學順利,早些回家讀書吧,我們先前掙的錢,夠你路上生活了。”
“所以……這幾日你分銀子,是知道我們要分開了?”
“什麼分開?說得這麼悲傷……”秋禾擺擺手,“俗話說得好,‘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等你考上官,說不定也要管咱村子一陣。來日飛黃騰達了,也别忘了這片土地嗷。”
“嗯。”謝彌音點點頭,指着朝向他家的那條路,猶豫道,“那……我回去了?”
他看向遠處,見承望拄着拐來。
“…………”方才知曉秋禾和承望的婚事,如今這人忽然出現,叫謝彌音渾身不自在,生怕自己再站于原地一刻,都影響他們“夫妻”二人的感情。
不然怎麼說秋禾這人從小就不同尋常……
真是,連成親之事都遠比他和餘雨以為的大膽!
原以為你是塊木頭。
沒料想你是塊奇世璞玉。
“看見承望,你拔腿就要跑啊?”秋禾知道謝彌音在想什麼,實在憋不住笑,“謝小子,你慢走,考中後也記得寄信回鄉報喜哦!”
“好好。”謝彌音揮手告别好友,多少有些着急地離開了。
他經過承望時還踉跄一下,十分鄭重地行禮向他賀喜。
謝彌音一溜煙消失于土路盡頭後,承望才不緊不慢走到秋禾面前。
“方才謝彌音對着我祝賀半天,你是将我們的婚事告訴他倆了吧?”
“不錯。”秋禾還在回想着兩位夥伴得知她已經成親,那有些氣憤又欣喜的神情。
當真是第一次見人臉上能有如此複雜而又生動的表情。
想着,她不知自己亦是面容挂笑。
“對了,你怎麼來了?”片刻後,她才問。
“秋禾姑娘,今日既然不出攤,不如與我一道去青印寺賞櫻花吧。”
承望和顔道,向她伸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