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鸢之挂斷電話後,腦海中還在盤旋着權朝湊近她耳畔呢喃的那聲溫柔腔調——
——你要不要來?
這句話像天道的魔咒一般,在她周身循環播放。
權朝的嗓音緊張中透着暖意,漸漸的,這句話,不知道怎麼的,慢慢變了味,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她恍然想起來,六年前,傅野跟她說過同樣的話。
比之權朝,更溫柔,更暖心。
梁鸢之拍拍胸口那顆興奮活躍的小心髒,突然,她‘啊’的一聲大叫,身子往旁邊一傾,埋進柔軟的沙發裡。
她總覺得,她如果再不脫離這個小說世界,她會瘋。
一年的時間,能不能快點過去!
她不想再呆在這裡,不想再去想有關傅野的任何事。
坐在毛毯上看動漫看的津津有味的小雞蛋蓦然回頭看向梁鸢之,見媽媽趴在沙發上許久不說話,小雞蛋忙跑到梁鸢之身邊。
手指戳戳梁鸢之的背,輕聲喊:“媽媽,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梁鸢之擡起頭,臉龐上的紅暈還沒消散。
她額前垂落的頭發随着她坐起身子抖了抖:“媽媽沒事啊……”
“媽媽的臉蛋紅撲撲的。”小雞蛋學着幼兒園老師的樣子,手掌心貼近梁鸢之的臉。
“還熱熱的,媽媽是不是發燒了?”
又紅又熱?
梁鸢之捂着臉,觸及到肌膚的溫熱感,她簡直不敢相信作為寒系水妖的她,在某一天體溫能攀升這麼高。
這種狀态以前也有過。
是她和傅野領結婚證的那一刻。
*
六年前的冬季特别冷,大雪連下了一個多星期,那時候她和傅野還沒有住進傅家别墅,合住的小區房子不大,清早一出門,就能看到小區花壇前擺滿了孩童和大人堆玩的雪人。
那一年,傅野剛剛接手傅氏集團,聽外人說,傅氏集團的老股東都對年紀輕輕、纨绔不羁的傅野抱着不滿和輕蔑的态度,那時候好多人都在等着看傅野的笑話。
可傅野偏不讓他們如意,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傅野沒日沒夜的泡在公司裡拼搏,好幾次都因為過度疲勞而暈厥。
也就是那段日子,她使勁發揮着小女生心疼男朋友的功力,不會做菜的她,為了順應原小說取悅傅野的橋段,她忍受着對火的恐懼,學會了很多家常菜。
每天中午十二點和晚上六點,她雷打不動的出現在傅野的辦公室,陪他吃飯,說笑話逗他開心……
那天,她照舊拎着飯盒走進傅野的辦公室。
傅氏集團的工作人員都清楚她和傅野之間的關系,所以對于她的到來,大家都沒有表示驚訝。
一路從電梯上來,梁鸢之收獲了好幾個女白領羨慕又嫉恨的目光,然而她們也隻能嫉妒。
因為原小說的這個階段,傅野的人設是從小浪總逐漸成長為癡情暖男的過程,在不可一世的年輕傅總眼裡,少女時期的梁鸢之是他的命,是他這輩子都要用心呵護的女人。
梁鸢之記得當初她跟天道看到這段描述時,不止她一個人想嘔,一旁威嚴的天道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太做作。
不過嘛,作者還是有良心的,雖然傅野年少時浪蕩不羁,卻依舊守身如玉。
但作者中途還是渣了一把,為了打造追妻火葬場的目的,給傅野安排了她這個短命的前妻。
*
梁鸢之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高層辦公室,傅野剛和部門的組長開完會議,此時正坐在辦公桌前翹着腿假寐。
聽見敲門聲,傅野無比不耐煩的吐字:“進——”
“累了為什麼不去睡一會?”梁鸢之操着一口糯糯的甜美音,心疼的走到傅野身後幫他按摩太陽穴。
“吃飯吧,我特意做了你喜歡吃的醋魚。”梁鸢之湊近傅野的耳畔,輕輕說道。
有熱氣沿着傅野的脖子往上湧,燙至耳根,傅野黑眸緩緩睜開,一張柔媚精緻的臉龐乍然出現,此時少女一雙淺褐色的水眸裡清晰的倒映着他的面孔。
一見到梁鸢之,傅野滿身的疲憊頓時一掃而空,他大手一撈,攬住梁鸢之的細腰,将其鎖在懷裡。
鼻翼間充斥着梁鸢之身上散發的陣陣冷香,傅野将下巴放在梁鸢之的肩膀上,薄唇斂起好看的弧度。
傅野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我想去一趟民政局。”
梁鸢之捂着微微凸起的小腹,訝然道:“你都知道了?”
“嗯。”
傅野黑眸中溢出的笑意越發柔和,沉默幾秒,傅野大手捧住梁鸢之的小臉。
無比鄭重的問:“你要不要來?”
梁鸢之愣住,“去哪?”
“民政局。”傅野将梁鸢之放回椅子上,随後撥通秘書的電話。
那時候傅野的秘書還不是陳早,是一個非常洋氣的女人,叫索盈盈,剛從外國留學回來,一畢業就應聘上傅氏集團總經理秘書一職。
傅野挂斷電話後,坐下來開始吃飯。
不一會兒,索盈盈急色匆匆的敲響辦公室的大門。
“傅總——”
一身西裝短裙的索盈盈踩着高跟鞋走了進來,柔着嗓音喊傅野。
索盈盈的嗓音是天生的小甜嗓,不像梁鸢之,故意捏着嗓子裝嗲。
可上天就是這樣不公平,索盈盈的甜嗓子說話時,一旦聲線高一點,就會讓人産生一種尖細的感覺,非常刺耳。
而僞裝小嗲精的梁鸢之聲線比索盈盈發出的要溫柔很多,能讓男人聽了受不了的那種。
所以,當索盈盈的小嗓子在偌大的辦公室響起,不止梁鸢之聽了覺得難受,正在吃飯的傅野夾菜的筷子一抖。
傅野瞥了一眼身邊悶頭玩手機的梁鸢之,心道他該換一個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