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在我身後。]
蘇漁吓壞了,甚至都能感覺到心髒的緊縮感。她催動運用得還不太娴熟的力量開始迅速移動,左右兩側的浮世繪在眼中都變成了殘影。
[你一直跑!别回頭!我離你不遠了!]
手環裡傳來齊見秋的聲音,令蘇漁仿佛凝滞了的思維又活泛了起來,她意識到自己跟那個仿生鬼拉開了一小段距離...可是她甩不開它。
[我逃,它追,我插翅難飛!]
蘇漁舉起手環随口說了一句,甚至想到如果她今兒個沒了,還能留下那麼兩句話,讓别人追憶她的音容笑貌。
“蘇...蘇漁!”
身後傳來仿佛被玻璃碴子磨砺過的聲音,吓得蘇漁跑得更快了。
有個鬼知道你的名字,你怕不怕?
然而不論蘇漁怎麼使盡渾身解數,那個鬼仿佛總是能夠不遠不近的跟着她。
根本甩不掉!
[它一直在追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蘇漁趁着喘口氣的功夫,朝着手環大喊,之後又開始玩命逃竄。
“長....長....呃...長生!”
蘇漁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先是一愣,之後便緩緩停下了腳步。
而後她便落入了一個懷抱,這個懷抱十分的熟悉,是她從小到大的避風港;這個懷抱也十分的陌生,因為沒有記憶裡的溫暖,背後隻能感覺到一片冰冷。
“爸?”
蘇漁沒敢回頭,在喊出聲的那一刻,眼淚直接滾了下來。
“小,小漁,小漁!”
來自身後的呼喚逐漸變得清晰且堅定,蘇漁終是回過了身。
于是就見他爸正表情木讷的望着她,整個身軀若隐若現,就如同這個世界的那些浮世繪一樣。
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手環,那個出現在自己附近的碩大暗紅色圖标,正顯示着她爸就是那個人間級别的仿生鬼。
蘇漁突然意識到手環有自動錄制仿生境内實況的功能,于是立刻召回銀鍊,兩下就将手環抽了個粉碎。她深吸了幾口氣,認命的閉了閉眼,之後終是鼓足勇氣問出了口:“爸,你怎麼變成仿生鬼了?”
蘇長生似乎沒聽到蘇漁的問題,也或許是沒聽懂,他沒有再言語,隻是想擡手摸一摸蘇漁的額頭,就如同她小時候一樣。
然而還不待蘇長生的大掌落到蘇漁的頭上,他就驟然間消失不見了。
仿生境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蘇漁也恢複了現世的面貌。彼時樓道之中不再遍布墨綠色藤蔓,棚頂的一根根白熾燈管,令樓道一瞬間大亮,也令蘇漁看清距離她不遠的幾個男人的臉上,驚恐且焦急的表情。
齊見秋:“蘇漁你沒事吧?”
青西:“小酥魚,你有沒有受傷?”
黎池:“蘇漁你别害怕,仿生境消失了。”
劉清弗收起結界,并沒有說話,他看到蘇漁被一個病房裡不住嚎哭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病房裡的人就像被削去了半張臉皮一樣,血紅一片,隻隐約能看清五官大緻所處的位置。他(她)坐在床邊大聲的哭着,根本無法從聲音和體貌特征上區分他(她)的性别。
蘇漁有些木然的又看向朝她走來的幾個男人,很慶幸他們也跟她一樣毫發無傷。
劉清弗走到蘇漁面前站定,心頭湧出陣陣暖意。蘇漁能夠跟進來,令他覺得不枉與她交往這一場,“我要收回蘇漁的神力了,她用她的選擇向我們做出了最為動人的告别儀式...”說着便将大掌覆蓋到了蘇漁的額頭上。
蘇漁想到他爸消失在半空中的那隻手,一時有些恍惚,她緩緩将劉清弗的手掌拉了下來,轉而大力握住了他的手:“大弗,以後請多多關照。”
喜色從幾個男人的臉上緩緩浮現,齊見秋幹脆直接将蘇漁杠起來轉圈,青西和黎池見狀,怕齊見秋這個莽夫傷到蘇漁,無奈與他一起拖着蘇漁。
于是蘇漁的世界開始旋轉,一臉欣慰的劉清弗和病房中面目全非的患者在蘇漁的眼中光影交替......
*
今天是蘇漁請客,她選了一家在網上風評不錯的川菜館子,點了滿滿一桌子菜。
“蘇漁,謝謝你選擇繼續與我們共事。”齊見秋說着舉起杯,到蘇漁手邊的杯子上磕了一下,之後一口悶了。
蘇漁見狀也把杯子端了起來,一口周了。
“哎?你是女孩兒,可不敢這麼喝!”齊見秋見狀急忙夾了一筷子牛肉塞到蘇漁嘴裡給她解辣,眼看蘇漁辣得臉都紅了,又氣又心疼。
“我這是給你們賠罪呢...”蘇漁說着又給自己的杯子倒滿了,之後舉着杯子站了起來,“...我怯場了,沒有第一時間沖向戰場,我自罰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