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陳廣宗也是暗暗地抹了一把汗。
“把此處收拾幹淨。明日你去禹州重陽宮一趟。”
“是。”陳廣宗正着嗓子說道:“陛下,奴家發現,柒王似乎受了很重的傷。莫非是方才……”
“不是。你先下去查查,過幾日再去禹州。”周榮帝雙眸深邃,盯着蠟燭思考起來。方才一掌隻用了五分力氣,不可能把他打成重傷。莫非他本來就有重傷……
“算了,你不必去查。你先準備好,過幾日去禹州重陽宮。”皇帝面色晦暗,心頭浮現一名年輕男子的模樣,那人正好回京,便讓他查吧……
“是。”
宮外棱角燈燭繞繞,侍衛挺拔身姿宛如威嚴木松,赤紅大門奪目敞開隻顯洪量。此時北夜墨剛坐上馬車不久,發覺眼前事物變得模糊不已,眼皮耷拉得沉重。
他一把扯開簾子,望着夏河駕車的身形,“易川,駕快些……回府……”
夏河空餘之間回頭一看,借着皎潔月光能看出嘴唇發黑、搖搖欲睡的北夜墨,他趕忙扯緊缰繩,呼籲馬兒向柒王府駛去。
*
熱鬧非凡的大街上,人頭攢動,摩肩接蹱。各式各樣的花燈目不暇接,火光闌珊交錯,堪比晚間的明月。
月冰雪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人多嘈雜,聽錯也實屬正常,因而她沒有回頭。直到背後的男子再次喚了她一聲,“姑娘,留步!”
這時,她才緩緩回過頭來,隻見男子其人,或是被驚豔到了,月冰雪整人呆在原地。
他身着一襲繡着雅枝竹葉的淺青色長袍,腰間系着一條湖紫色束帶,頭上精緻的紋銀小冠。面白似玉,眉眼帶笑,目光清澈溫煦。
燈火撒落在他俊朗的面容,巧妙的映襯他全身散發着溫和純良的氣息,即使是路人,也不會對他産生厭惡感。
此時竟有幾分唯美的氛圍,然下一秒,月冰雪竟打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聲,也讓面前的俊秀男子愣住了。
人家不就長的好看了點嗎?她至于盯着這麼入神嗎!
月冰雪挑眉,直言道:“你,有事嗎?”
“……在下暮林,字思安。”見其疑惑的臉色,名叫暮林的男子微微皺眉,語氣略帶輕柔。
他站的筆直,在自我介紹之餘并行君子禮,舉止頗有幾分溫文爾雅。加上他俊秀的容貌,眉眼帶笑,更添幾分斯文謙遜。
見狀,月冰雪輕輕颔首,她不是古代人,并不了解古人的禮節。而後她尴尬一笑,“……額,暮林公子,幸會幸會。”
“你有事嗎?或者說你,認識我?”
這把暮林給整不會了,看着眼前熟悉的樣貌,交印的火光落在她的臉上,竟有幾分疏離與陌生。
她不記得他了嗎……
化州的花燈下初遇,猶如今晚;一同賞過秦川河的錦繡山水;感受過雅亭的獨靜悠然;嘗過九鮮閣的山珍海味和農戶家的粗茶淡飯……
“臨州下水歎微涼……”暮林看着她,眼眸波光微斂,心底笃定對面的月冰雪會說出下一句,一模一樣的面貌他怎會認錯人。
而月冰雪滿臉大寫着問号,再次疑惑道:“你,在跟我秀詩詞?大哥,你有事嗎?沒事我先走了。”
說完,轉身就要走。
長的挺好看一人,怎麼腦袋不太好使,問了兩次也不回答。直接來了一句詩,猜謎語啊。
暮林失望極了,見着她轉身就要走,立馬又喊住她,“等等,你……你真的不認識我了?阿離?”
“啊,我真的不認識你啊。你可能認錯人了。”月冰雪依舊保持着禮貌的微笑,她昨天才來這個世界,最熟的人也是梁暖玉,哪有認識什麼男的。
“還有哦,我不叫阿離,我的名字叫月冰雪。”
“月……冰雪。”暮林失笑,他在橋的對面便看到了她,一襲對襟雲霏絹裙,面容清秀,與他人談笑風生,若初升朝霞,又恰如燦爛春華。
可最違和的是,她沒有及腰的長發。反而是俗間女子難見的短發,其色乃焉黃。正是這樣,在人群中也就最為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