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白望着碧裳女子發呆的時候,變故突生。
一艘浮空巨船突然現于空中,停留一瞬,又瞬間消失。
一男兩女落在高台之上。
為首的中年男子容貌端華,身邊一位盛裝描畫的麗人挽着他的手臂。
二人身後,還跟着一位低眉斂目,穿着打扮極為古闆的女子。
這女子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是老妪都不肯梳的極老氣的發式,臉上身上更是清湯寡水,什麼飾物都沒有。
但這樣讓人窒息的裝扮之下,卻是讓人窒息的美貌。
與瓊夫人雍容華貴的美不同,她的美,像是一種拼命阻止卻依舊無法阻止的、過盛的美色,無可抵禦地流淌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被膠水生生黏在了那眉眼低垂的女子臉上。
白也盯着這女子,眼神逐漸愕然。
挽着中年男子胳膊的盛裝麗人注意到衆人盯着她身後的視線,頓時眼眸一眯,神色如凝寒冰。
衆參選者被吓一跳,低下頭不敢再看,但竊竊私語又響起了。
“怎麼三個人?”
“道侶?一大一小,一妻一妾?”
“小點聲!想死别拉上我。”
盛裝麗人臉色極為難看,中年男子也沉了臉色,望向高空中的座椅。
男子擡手,那把座椅突然加寬加大,然後他便攜着身邊的麗人,一同躍上那把座椅。
衆人一臉懵,海晏真人捋着長須,皺眉看了一眼一臉吃瓜之色的接引修士。
接引修士臉色一變,立刻長揖,同時朗聲開口:
“土峰峰主,慕九黎親至!”
他頓了頓,有些遲疑,看了眼盛裝麗人愠怒的面色,又瞥了一眼老者。
老者不耐地點頭,接引修士方道:“攜其道侶,華臻夫人……”
他猶豫地看了眼立在二人下側,神色淡然、打扮古闆的女子,遲疑着接了下去:“及長老,韓無言。”
他剛說完,土峰峰主慕九黎眉峰一皺,盛裝麗人臉色劇變,水峰峰主海晏真人深吸一口氣,疲憊地扶住額頭。
衆參選者難得一片安靜,場面寂靜得無比——大家好像都不敢呼吸。
名為慕九黎的男修身後,“萬物同源”四個金褐色大字浮空顯現,但壓根沒人看這幾個字,而是全部神色古怪、充滿八卦地盯着這三人。
相比中年男子與盛裝麗人難看的神情,那個打扮古闆、卻吸引了絕大部分視線的絕美女子卻始終低眉斂目,神色淡然幽渺,仿佛自己身不在修羅場中。
白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女子的臉。
但并不是因為其驚人的美貌。
而是因為那驚人美貌之下,眉眼的間距,與狹長的眼型——
都與一個男人,特别相像。
白幾乎是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就知道了她是誰。
再加上,韓無言這個名字……
少女動了動嘴唇,卻沒有發出聲音。
她便是韓無策的長姐——為他煉制了那條手臂的人。
接引修士換了土峰的介紹詞,但是這次更加沒人聽,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座上男女的表情、以及站在下首的女修的臉上,來回逡巡。
整個大殿之中,除了平闆枯燥的念誦聲,幾乎悄然無聲。
突然,一個輕松的聲音打破了這種古怪的沉寂:“今年是怎麼了,竟這般安靜。”
這聲音渾厚低沉,帶着笑意。
所有人都瞬間回頭,念着土峰介紹的修士也擡起頭,止住了話語。
來人正從殿門口走來。
此人面目俊朗,目帶笑意,身軀極為高大矯健,上身衣物寬松,幾乎沒遮住什麼,露出極流暢健美的蜜色肌肉線條,下身雖然好好穿着褲子,卻也能從其行走步伐中看出其長腿之健碩。
參選者中也有不少年輕女子,面頰如火,側開臉不敢細看,卻又忍不住偷瞟其胸肌與腹肌。
白也怔了一下。
“好紮實的肌肉啊。”她小聲自言自語。
紮實的壯漢腳步輕健,走過參選者們所在的空地,對各色或仰慕或驚訝或緊張的眼神,都一笑而過。
從白身邊擦肩而過時,他低頭看了白一眼,白愣了一下,也擡眼看他。
他太高了,又離得近,她擡眼也看不到他頭頂,隻能仰起整張臉。
男人原本溫和的笑意,在看到白面容的瞬間,忽然消失了。
他容貌俊美英朗,英氣逼人,在笑起來的時候看着寬容可靠,甚至頗為可親。
但笑容消失的時候,卻有一種特殊的威壓,無意識地流瀉出來。
簡直……像是釋放出自身氣息的野獸之王。
站在白附近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白沒有退,但四肢百骸的血流中都不斷叫嚣着一種直覺——
你被真正的猛獸,盯上了。
壯漢盯着白衣少女,一言不發,目光專注,神色嚴肅。
白衣少女慢慢垂下眼,看起來像是因為緊張與羞澀而不敢與人對視。
但實際上,她的手已經偷偷摸上了劍柄。
周圍的人自然記得少女剛剛被瓊夫人贈藥,此刻各種疑惑的目光,不斷在少女身上打量。
直到坐于上方的水峰峰主輕咳一聲,道:“霄漢真人,請上座吧。”
壯漢一頓,很快,笑意又浮上了臉龐。
他沒有再看白,而是大步流星瞬間走到高台之前,腳一蹬便直接躍上懸浮之椅,瞬間轉身,潇灑落座。
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幹脆利落,一氣呵成,剽悍如虎,又敏捷如豹。
随着接引修士“火峰峰主,霄漢真人已臨”的唱誦,名為霄漢的男人身後,漸漸浮現點點無根之火。
火星湧動,最終組成“無身有身”四個大字,懸于空中,灼灼燃燒。
接引修士開始念火峰的介紹詞,參選者們又故态複萌地叽叽咕咕起來。
“聽說火峰拉幫結派最少,煉體的人沒那麼多彎彎繞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