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仔細的翻完了昨晚沒有看完的資料。
從失蹤的政府官員,到後來一些幾乎沒什麼記錄的警衛員。
松田陣平細細數下來,發覺這份哪怕一眼就能看出不算完整的資料裡,涉及到的命案可能都超過了五起。
忍不住小聲感慨了兩句的松田陣平,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隻纏着繃帶的手。
“這位客人。”
順着這隻突然出現的手擡起頭,一個穿着沙色風衣,面容俊秀的男人笑盈盈的站在了桌旁。
“看你的樣子似乎是有些苦惱。”
迎上了松田陣平的目光,男人臉上的笑意真誠了幾分:“有什麼地方可以幫你的嗎?”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面無表情的在腦子裡飛快的搜刮了一圈記憶。
搜刮無果。
松田陣平搖頭:“沒有,謝謝。”
“可是你看起來真的很苦惱诶~”被拒絕的男人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一個滑步,靈巧的避開了桌上散亂擺放的資料。
然後一屁股坐到了松田陣平的對面,兩隻手捧着下巴,可可愛愛的眨了眨眼:“真的~不需要我們幫忙嗎?”
“我們可是無論什麼委托都可以解決的武裝偵探社喲~”
武裝偵探社?
剛才搜刮的記憶裡好像出現過這個名字?隐約有些印象的松田陣平擡眼,看着對面笑眯眯的家夥:“偵探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
“诶~”笑眯眯的男人歪頭,“我能有什麼事呢?隻是看着先生好像很苦惱,所以上前主動招攬一下生意。”
“畢竟……”
這人一邊說着,一邊豎起了一根手指:“武裝偵探社就在樓上呢。”
“就算現在不需要,也可以留一張我們的名片呢。”沒等松田陣平說點什麼,這人自顧自的就從大衣口袋裡取出了一張白紙,不知從哪裡又翻出了一支筆,龍飛鳳舞的寫下了一串聯系方式,“萬一什麼時候突然有用了,可以随時聯系我們喲~”
白紙被推到了松田陣平面前。
“對了,我叫太宰治~這位先生之後要是有委托,可以認準我的搭檔國木田獨步喲~”
似乎真的隻是為了來推銷自家偵探社,從頭到尾目光都沒有掃過桌上擺放的資料,笑眯眯起身的太宰治揮了揮手:“有需要的話記得打這個電話~”
太宰治離開以後,坐在隔壁桌的中島敦也跟着起身離開了。
回過頭看了一眼把紙條收起來的松田陣平,快步走到太宰治身後的中島敦壓低了聲音:“太宰先生,剛才那個人是……?”
扭頭看了一眼滿頭問号的中島敦,太宰治聳了聳肩:“任務對象。”
“诶?”中島敦驚訝的瞪大了眼。
“你該不會忘了吧?”擡腳走進了電梯,太宰治從大衣口袋裡取出了一副耳機,“之前費奧多爾先生不是在咱們這裡下了個找人的委托嗎?”
“可是費奧多爾先生不是說……”跟着走進電梯的中島敦不解,“那位果戈裡先生已經失蹤很久了嗎?”
調整了監聽頻率,太宰治把耳機挂在了脖子上:“對呀。”
“那太宰先生怎麼确定……”
“其實我一點都不确定哦。”戴好耳機的太宰治拍了拍中島敦的肩膀,“隻是稍微聊了一下,這樣比較好應付國木田~”
電梯停在了四樓。
太宰治嘴裡哼着歌,腳步輕快的走出了電梯。
中島敦一頭霧水的跟在了後頭。
推開偵探社大門的時候,國木田獨步熟悉的怒吼聲,在太宰治一句話後戛然而止。
中島敦站在門口,看着不遠處強行止住憤怒的國木田獨步低頭正在寫着什麼。
又看了看已經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的太宰治。
默默閉嘴的中島敦悄咪咪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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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太宰治的出現感到莫名其妙,但直覺還是讓松田陣平收下了那張白紙。
看完資料以後,松田陣平對所謂的任務已經有了些眉目。
根據這些涉及命案的受害者來看,所有案件幾乎都是圍繞着官方展開的。
在手機裡搜索過關于幾起命案的受害者,發覺新聞裡根本就沒有相關報道,松田陣平幾乎是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對方的任務應該不是單純的解決目标人物,而是通過這樣血腥的方式直接替代對方。
畢竟,被記錄在資料裡的,第一個有名有姓,在一個月前死去的官方人員,一周前還曾經出席過某一個活動。
人都死了,那出席活動的是誰?
答案幾乎被擺在了明面上。
可讓松田陣平覺得奇怪的是,這樣的資料既然能被調取出來,說明官方對這件事情應該早已知曉。
可是……
松田陣平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新聞中記錄的活動報道,這個被頂替的官方人員分明還站在了台前。
聯想到绫辻行人曾提到自己被監控着。
猜測官方裡可能存在果戈裡的同夥。
默默收起了手機的松田陣平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樓上坐落着偵探社的咖啡廳,然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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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坐在偵探社裡正在給绫辻行人整理文件的松田陣平,收到了對方發過來的一張照片。
照相的位置應該在高處,從上向下,俯看着大半條街。
街道上裡三層外三層圍了不少人,照片中心的位置,是一個穿着白大褂,看上去有些頹廢的中年大叔表情痛苦的捂着肩膀。
身旁,一個穿着公主裙的金發小女孩,正驚恐的拉着頹廢大叔的衣服。
在兩人的對面,一個有些眼熟,但松田陣平一時半會叫不出名字的男人,手裡握着一把帶血的刀。
而在這個眼熟男人的身後,松田陣平看見了嘴角帶笑的費奧多爾。
松田陣平住在偵探社已經有三天了。
這三天裡,費奧多爾并沒有聯系過“果戈裡”。
心裡一直隐隐有些不安的松田陣平直接給绫辻行人回撥了電話:“你在哪裡拍到的?”
垂眸看着樓下略顯嘈雜的場景,绫辻行人慢騰騰的放下杯子,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現在可以告訴你委托的結果了。”
“什麼?”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的松田陣平一愣。
“這家夥比港.黑的人還要危險。”收回目光的绫辻行人低頭,一邊在繪本上寫寫畫畫,一邊說道,“身上的殺氣都快溢出來了,未來一段時間橫濱可能會出亂子,建議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我手裡頭還有和他有關的任務。”反應過來對方正在提及費奧多爾,松田陣平索性放下了手裡的資料,向後靠在了椅背上,“想要遠離……應該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也不一定。”電話裡,绫辻行人那頭的聲音安靜了一會,随後,松田陣平就聽着他輕笑了一聲。
“橫濱用不了多久就要亂了。”
考慮到手邊有一個聰明人做助手,自己會輕松不少,绫辻行人難得心情不錯,提示到:“照片中心被襲擊的人,是港口.黑.手.黨現任首領,襲擊發生後的三分鐘内,武裝偵探社的社員抵達了現場。”
又是武裝偵探社?
突然想起了幾天前自己收到的白紙,松田陣平伸手,在挂起的衣服裡摸索了一陣,找到了那張差點被忘記的紙條。
“友情提示。”
聽到電話裡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绫辻行人停下了畫畫的筆,“這也許是一個你能搞定費奧多爾的機會,不過,建議你最好盡快找武偵的人談一下合作。”
“畢竟消息是有時效性的,錯過了時間,也許它就沒你想象的這麼重要了。”
【萬一哪一天能用得上,記得打通這個電話,找我的搭檔國木田獨步喲~】
太宰治和绫辻行人的話同時疊在了腦子裡,松田陣平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我……試試看。”
挂斷了和绫辻行人的通話,嘗試着撥打了白紙上的号碼。
對方接的很快,是一個之前從沒聽過的男聲:“您好,武裝偵探社,請問有什麼事?”
“請問……”松田陣平糾結了一會,說道,“國木田先生在嗎?”
“啊……”
電話那頭傳來了小聲的驚呼,過了幾秒鐘,接電話的就換成了另一個人。
“你好,我是國木田獨步。”
“你好。”對方的聲音裡透出了一股可靠的氣息,松田陣平莫名的跟着松了口氣,“我想下個委托。”
接起電話的國木田獨步聞言,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中島敦,有些奇怪:“下委托沒問題,不過……我們都是在社裡接待客人,因為一些委托的細節當面詢問會比較清楚,請問您方便過來一趟嗎?”
看了一眼手邊堆成小山的,還沒來得及整理的資料,松田陣平面不改色的說道:“我現在就可以過來。”
“對了,我下的委托和費奧多爾相關。”
猝不及防聽到了費奧多爾的名字,差點沒反應過來的國木田獨步一愣:“請問您是?”
松田陣平想了想,最後決定按照绫辻行人給出的建議,報出了自己的真名。
“松田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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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奧多爾先生,你的委托已經幫你搞定了,請問什麼時候有空可以來一趟偵探社呢?”
第二次拆除那顆炸.彈,結果還是沒能阻止它被引爆。
引爆的時間比記憶中還早,幾乎是直面了爆炸中心的所有的火光和灼燒,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的萩原研二再睜眼時,是作為費奧多爾躺在地上的。
這家夥的後腦勺像是被什麼沉重的物品打擊過,伸手輕輕一碰,就疼的人龇牙咧嘴。
臉上炙熱的觸感和後腦勺的鈍痛。
萩原研二半躺在地上,好半天了都沒能緩過來。
過了很久,直到被扔在一旁的手機傳來了震動。
震動聲打碎了漆黑的房間裡流淌的寂靜,在一片讓人近乎窒息的沉默中,喚醒了仿佛還被困在火光裡的萩原研二。
指尖慢慢的抽動了一下,從地上緩緩起身後,深吸了一口氣的萩原研二兩隻手用力的拍在了臉頰上,随後用力的揉了一把。
等到鈍痛和灼熱感漸漸消失後,起身撿起手機的萩原研二一屁股坐在了不遠處的沙發上。
點開手機後,萩原研二并沒有着急查看短信,而是先掃了一眼時間。
距離自己那天晚上看着加密郵件睡過去的時間,居然隻過了一天?
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萩原研二感受過費奧多爾四肢的僵硬程度,仿佛是昏迷了很久,然後驟然醒來的病人。
本以為時間至少過去了兩三天,萩原研二忍不住用手又輕輕碰了碰後腦勺。
“嘶……”
持續傳來的鈍痛讓他坐在沙發上倒抽了一口冷氣。
稍微緩了一下,萩原研二才點開了喚起自己的那條短信。
發信人是一個陌生号碼。
但内容卻讓萩原研二莫名松了口氣,不太想留在這個不知為何變得更加陰冷黏膩的房間裡,萩原研二徑直回複到: “偵探社裡現在有人嗎?”
“有的~”就像說話時總會上揚的尾音,太宰治回複的消息帶着俏皮的波浪号,“費奧多爾先生回來啦?偵探社最近采購了新茶,要不要過來嘗嘗看?”
“那我現在過來。”察覺到太宰治回複的信息裡隐晦的提示,萩原研二立刻回複到。
好像是刻意在等着自己,太宰治的消息回的很快:“等你~”
把電話放到了茶幾上,準備換身衣服就立刻出門的萩原研二推開了費奧多爾的房門。
然後,整個人就愣在了原地。
之前一直監控着不少街區的兩台電腦被關了,原本并排的兩台機器被改了位置,從中間分開了不少距離。
漆黑的屏幕正對着房門。
像一雙藏匿在暗處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每一個推開房門的人。
房間裡其他東西都被收走了,幹淨的就像毛坯房一樣。
一封非常顯眼的信被貼在了兩台電腦的中間,推開門時帶起的風痕輕輕的吹起了薄薄的信紙。
一股不知來處的寒意,在這一刹那,從萩原研二的心底浮起。
房間門口到電腦面前,不過兩三步的距離,他卻生生走出了冷汗。
“不知名的這位客人,你好。”
信紙上,隻有短短兩句話。
“感謝您近期對我的照拂,為了表達謝意,我為您準備了一份薄禮。”
落款不是費奧多爾。
——是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