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血奴。”楚歆揉了揉右手凸起的腕骨，“他第一次來到元素大陸。順便告訴你一聲，我要帶他去聖殿洗禮，給他取得一個正式的奧特蘭籍貫。”

“血奴沒有資格取得奧特蘭籍貫。”聽到“血奴”二字，伊諾攥住十字架的手放松了。

血奴是連馬奴都比不上的、最低賤的存在，他潛意識裡不覺得那個人類男孩能帶來什麼威脅。

“……”楚歆揉了揉眉心，長途奔波和惡詛反噬讓她有些頭疼。

伊諾揮了揮手，聖子背後的神侍上前，拿出一件很大很厚實的粉紫蕾絲綢緞披肩，就要往楚歆身上披去。

楚歆趕緊躲過，同時嘲諷伊諾：“你說我品味差，但是你的品味也好不到哪裡去。”

“跟我回聖殿，”要是在往常，伊諾肯定要回嘴，但他這次卻沒有，“主教要見你。”

“做什麼？”楚歆警惕道。不會又是罰抄書或者關禁閉吧。

“你再過不到一個月，就滿十八歲了。怎麼，”見楚歆一臉茫然，伊諾的語氣頓時比銀鍊魚的牙更尖利，“勇者艾維亞真是貴人多忘事，還是你的腦容量不足，連結婚這麼大的事情，都能忘？”

“結婚？”楚歆指着自己，“我才十八歲！”

“你十八歲又不是八歲。”伊諾道，“我也十八歲。”

“少來，你再過兩個月就十九了。”楚歆問，“你不是一直不想跟我結婚的嗎？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難道……”楚歆靈光一閃，“你暗戀我？”

“我跟你結婚，僅僅是為遵循神明偉大的旨意。”伊諾俯視着楚歆，“你大可不必自作多情。”

楚歆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她似乎從伊諾的臉上看到一絲嫌棄，這個目光她很熟悉，從記事起的童年開始，貫穿了她整個青春。

“我不去。”楚歆一字一句，直視伊冰藍的眼眸。

說完，她拉着還在看戲吃瓜的精靈、人魚和霍連向城門走去，任由伊諾在背後威脅她，也充耳不聞。

“他是我的未婚夫，”見希瑞和艾琳都好奇得眼睛發亮，楚歆解釋道，“但是我們關系不好。他總是說我的很邪惡。”

“為什麼？”艾琳問。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城門口，霍連往城門望去，一眼就看見挂在城牆的告示上，畫着一張人臉，那人臉被人惡意用紅筆塗抹，但是依舊能看出那頭像是個偏東方的輪廓，黑發紫眸。

旁邊被密密麻麻寫上詛咒的話語。不堪入目。

“因為我黑發紫眸，和地獄撒旦一個色号。整個元素大陸隻有我是紫眸黑發的偏東方面孔。他們說和撒旦很像。”楚歆快步上前，一把把告示撕下來，藍紫的雷光染上告示，牛皮紙灰飛煙滅。

“我在覺醒天賦那天，被測出來光魔法天賦零顆星，但是暗魔法天賦滿星，他們覺得這就是我是撒旦轉世的證據。”畫着自己頭像的告示太多，楚歆撕了好一會兒都沒撕完，她手掌貼上牆，下一瞬，萬雷天引，把城牆公告欄劈得一片焦黑。

“既然執法部不幫我清理，那我就親自清理。”楚歆甩了甩手，指尖殘留了一點羊皮卷粗糙的觸感，她垂下眼睫，“走吧。”

“等等。”希瑞叫住了楚歆。

她走上前，雙臂抱過楚歆的脖子，與她額頭相抵，一股清淡的風元素萦繞全身，楚歆濕漉漉的白裙子不再滴水。

它被這清茶般的風吹幹了。

楚歆平複了兩下呼吸，道：“謝謝你，希瑞。”

“這是朋友間應該做的。”希瑞笑着，她淺綠的眸子盛滿楚歆的倒影，“你超——漂亮，那些人蠢鈍如豬，别在意他們。”

“對啊，”艾琳也走上前，“你可是勇者！他們有眼不識泰山！”

霍連插不進去，他隻好蹲在城牆下，仔細辨認畫像的顔料和筆迹。

燒焦後的畫像呈現海魚的香味，一個猜測浮現在霍連腦海。

“我會把他們揪出來的。”霍連走上前，“給你報仇，讓他們對你道歉。”

“算了吧，人太多了，你一個一個找，找到明年都找不完。”楚歆把手背在身後，眼睛看着右前方的地面，“我早就習慣了。”

“謝謝你們安慰我。”楚歆擡眼重新正視她的夥伴們，“作為回報，我邀請你們住在錫黎最豪華的旅館。所有開銷由我買單。”

“啊？”希瑞猶豫，“這樣不大好吧。”

“沒關系，使勁花，反正最後也不記在我的賬上。”楚歆微笑。

楚歆把手暗在城門上，城門轟然打開，幾人走入了奧特蘭大陸的首都，錫黎城。

錫黎城作奧塔蘭的經濟中心和政治中心，彙聚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種族和膚色。

小精靈捧着面包，揮舞着翅膀從天空略過，地上的侏儒隻有半米高，乘坐飛毯和小精靈撞了個滿懷。精靈和侏儒向來關系不好，雙方扭打在一起，一旁的護衛看到這裡的異動，立即來勸架，給精靈和侏儒共同開了罰單。

獸人見跑來看熱鬧，貓尾得意地在身後擺動，人魚被跑着的獸人撞倒，一把扯住毛茸茸的貓尾。

眼見鬥毆即将開始，騎士裝束的女士上前，拉住了兩人。

青石街道旁是形狀各異的商店，絢爛的魔法陣在商店門前閃耀，這裡的樓層很高，喇叭花繞着水管一路往天際開去，讓人絲毫不懷疑莴苣姑娘會順着藤蔓從天空城上旋轉降落。

耳畔全是嘈雜的交談聲，各種語言彙合，人聲鼎沸。

路人穿着鮮豔多樣，有人直接用葉子遮住關鍵部位，套了一件白布大搖大擺地光腳走着，還有人身着華貴，滿身金光，幾乎閃瞎路人的眼睛。也有人渾身黑袍，尖尖的帽子後拖拽着一根絲帶，随風飄搖。

對比起來，楚歆一行人簡直比路邊的乞丐還要樸素。

艾琳也是第一次來到錫黎，她早就化成了人形，身上穿着一件很粗糙的海帶裙子，路過一家衣帽店，她兩眼放光。

“我們确實需要買一身新衣服。”楚歆道。

于是四人便進入衣帽店。

艾琳選中了一條金色的裙子，這裙子設計很大膽，背後是镂空的，正好讓艾琳露出身後的魚鳍。

精靈換上了橙紅的吊帶蓬蓬裙，肩胛骨處開了兩個孔，讓她能自由地幻化出翅膀而不受布料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