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
派人取來香燭紙錢等物,沈澈杵在一旁等着,他倒要瞧瞧她能翻出什麼浪花。
楚漣月熟練地制作經幡、佛串等超度所需的用品,以前衙門遇上比較慘烈的屍首,都會請廟裡的和尚做場法事,她看過不少次,耳濡目染能背出幾句詞,唬弄一下外行人還是沒問題的。
洗手焚香,有模有樣地念幾句經文,她閉上眼,思索着該怎樣與兄長見一面,軍營不比衙門,随意亂闖真有可能被抓起來當場處死。
外面傳來腳步聲,沈澈掀簾而出。楚漣月扒在門邊偷聽,但二人交談聲很低,根本聽不清什麼,隻瞧見沈澈匆忙離開,另換一人守在門口。
軍營外停着兩輛馬車,沈澈走過去,揭下面具,輪廓硬朗的俊臉逐漸顯露,劍眉斜飛,墨如點漆,面皮卻有些粗粝,唇邊的青茬沒刮幹淨,倒有幾分潦草的少年意氣。
“柳四哥,是我,阿澈。”
柳時絮撩起車簾,請沈澈上來說話。
“柳四哥,我聽謝黎說,你在鄞州城遇上刺客,傷得很重,現下身子可好些了?先前我還擔心你一時半會兒來不了軍營。”
柳時絮打量着成熟許多的少年,“我的傷無礙,暗夜閣的人後續也沒再找我麻煩,倒是你這邊,情況如何?”
沈澈一臉嚴肅:“你派人送來牧羊圖後,我和将軍根據密文捉住團練使吳成,卻不想還未審問,人就死在大牢裡。本以為線索就這麼斷了,那日我回營帳,發現書信被人動過,于是我猜想細作興許還在找牧羊圖,便假意放松警惕,引敵人入局。”
“當夜,我裝作醉酒與那細作搏鬥,故意挨他一刀倒地不起。細作來不及查看我的傷勢,到處翻找牧羊圖,沒找到,就放了把火燒營帳。我想大概是那副牧羊圖裡還有别的重要信息,才會引得細作铤而走險刺殺我,索性将計就計,讓他們以為我死了,拖延時間,等你過來。”
柳時絮聽罷,眸光幽深了幾分,“聽謝黎說,你找到了殺害青辭的兇手?”
沈澈脫掉上衣,拆開左肩上纏繞的繃帶,露出結痂的傷口,“柳四哥瞧瞧,這與我哥哥身上的刀傷可相似?”
柳時絮擡眼掃去,是西越人慣用的刀法。
沈澈又道:“一年前哥哥死在鄞州,屍首運回玉京城時已經腐爛,但我永遠不會忘記,他心口處傷疤的模樣。”
馬車外傳來姜聞纾氣惱的聲音:“你們攔着我做什麼?我隻是想找表兄說說話。”
沈澈探頭出去,與此同時,外邊的姜聞纾也看見了他。
“你……怎麼在表兄的馬車裡?”
沈澈啧了一聲,嫌棄問道:“柳四哥,你怎麼把這個讨厭鬼也帶來了?”
“沈澈你什麼意思?”姜聞纾氣沖沖掀簾,冷不防瞧見他袒露的肩,立馬捂住嘴,臉上神情變幻莫測,好像撞見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難怪表兄不願意娶她,原來是心有所屬?
沈澈覺得奇怪,為什麼她捂住的不是眼,而是嘴?
“先進去吧。”柳時絮出聲打斷,這兩人從小就是冤家,一見面就互相掐架。
沈澈戴好面具,并叮囑姜聞纾到了軍營不準亂說話,尤其不要喊他的名字,否則就把她扔到外邊去。
姜聞纾見他動真格,隻好悻悻閉上嘴,回到自己的馬車上,透過窗縫去窺探這個新奇的地方。
馬車在營帳區緩緩停下,沈澈為幾人安排好住處,柳時絮提出,想去燒焦的營帳處,看看有無蹤迹可循。
遠遠地,楚漣月便聽見門外的動靜,撩起一角門簾往外瞧,登時驚愣在原地,柳大人、謝黎以及墨新此刻就站在門外。
她該怎麼辦?他們會不會揭露她的真實身份?心裡沒底,而且她不太想見到柳時絮。
觀察了一陣子,他們的目光似乎都落在隔壁,應該沒人會注意到自己,她在心底暗自祈禱,千萬别遇上。
沈澈瞥見微微晃動的門簾,才想起被他扔在一旁的‘未婚妻’,唇角勾起笑,過去把人揪出來。
“忘記介紹,這位自稱是沈副将的未婚妻,各位都是沈副将的舊識,不妨認一認她到底是不是真的。”
楚漣月認命地閉上眼,心想完了,八十軍棍是逃不掉了。
柳時絮臉色微沉,眸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不悅,“阿澈,放開她。”
沈澈:“……”不是這樣啊柳四哥!我是讓你拆穿她,不是拆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