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忙完軍營防守部署,沈澈癱在椅子上,感慨道:“以她們的腳程,估摸着這會兒已經到了雲幽城。”
柳時絮認真翻看着牧羊圖,試圖找出更多隐藏的線索。
謝黎在一旁打瞌睡。
門外士兵疾步而來,身後跟着深思熟慮過的劉安。
“沈副将,是不是隻要說出牧羊圖的真相以及聯絡我的線人,你們便可救出我的家人?”
沈澈點頭:“絕無虛言。”
劉安:“兩年前,團練使吳成繪制了這幅牧羊圖,将霍家軍的行蹤洩露給西越三皇子。吳成與我一樣,家人被他們抓走,不得不為其辦事,所以在牧羊圖裡留下了保命的籌碼。”
“是什麼籌碼?”沈澈問道。
劉安道:“西越三皇子在賀朝境内有個細作組織,稱作長生殿,與我聯絡是線人便是長生殿的人,代号叫千面,抓走我家人以及教我功夫的就是這個千面,每次見面他都帶着面具,長什麼樣子我并不清楚,他極擅長易容,據說有千張面孔。”
“而那幅牧羊圖上所畫的,是長生殿北側的風景,換言之,找到這個場景,就能找到長生殿。”
沈澈與柳時絮對視一眼,吩咐士兵将劉安帶下去。
“柳四哥,你覺得劉安的話可信麼?”
“有幾分可信。”柳時絮指着牧羊圖道:“先前我還覺得這畫裡的草木有點眼熟,經劉安提醒,我想起小時候曾在一個地方見過這類草木。”
“在哪裡見過?”
“禹縣,是去青州的路途上。”柳時絮語氣雖平淡,眼底卻郁結着化不開的冰霜。
沈澈略思索了會兒,随即驚訝道:“不就是柳伯父赴任青州的途中麼,當時你們還遇上了馬匪?”
“是的。”柳時絮頓了頓,又道:“其實也不一定是馬匪,那會兒天太暗看不清,加上時隔多年,很多細節我都不記得了。
“保護我的車夫,以及當年調查此案的禹縣令都說我的雙親是被馬匪所害,以至于這麼多年以來,我從未懷疑過。但現在仔細想想,還是有諸多疑點,例如,那波馬匪在劫殺我們後,再沒現身過。”
沈澈道:“的确可疑,等太子巡完營,我與你去一趟禹縣如何?劉安說教他功夫的人,是長生殿的千面,不知道這個千面是不是殺我兄長的兇手。”
柳時絮輕抿一口茶,“劉安的話不必全信,對他的關押可以稍稍放松,看剩下的細作們會如何做。”
沈澈明白他的意思,若劉安是細作們故意放出的誘餌,那就不會輕易讓他死去。
安靜不過片刻,門外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未等通報,墨新抱着昏迷不醒的姜聞纾闖進營帳。
“她這是怎麼了?”沈澈驚得站起身,連忙喚人請軍醫。
柳時絮下意識往外看,門邊空蕩蕩,并沒有楚漣月的身影。
兩日前,楚漣月一行人抵達雲幽地界,還未來得及進城,就遇上了埋伏。
聽見有人攔擋路,楚漣月還以為是遭了山匪,從馬車裡探出頭,“哪個不長眼的,敢攔小爺的道?”
隻見馬車外圍住不少黑衣人,一眼掃去,大約有四五十個,個個手持砍刀,面色不善地盯着她。
“外面發生什麼事了?”姜聞纾也想瞧一眼,卻被楚漣月按住肩。
“别出來,藏好了。”
簡單交代了一句,楚漣月獨自下馬車,觀察四周的敵情,這群黑衣人不像是劫财的山匪,她打算先交涉看看。
“對面道上的弟兄們,我們是鄞州富商柳家的親眷,錢的事咱們可以好好商量,切莫動手傷了和氣。”
黑衣人依次往邊上靠,一頂上乘軟轎赫然出現在她面前,緊接着從轎子裡出來一個人,是老冤家董武。
瞧見董武的那一刻,楚漣月眼皮劇烈跳了下,暗感不妙。這厮來者不善,又帶了這麼多高手,而她們這邊隻有十幾個姜聞纾的府兵,壓根不是董武的對手。
她試探問:“姓董的,你陷害我兄長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你自己倒送上門,還帶了這麼多人,難道是怕死不成?”
董武的視線在馬車上來回巡梭,最終不屑一顧地瞧了眼楚漣月,“死到臨頭還嘴硬,你一個衙門裡的走狗,還不值得我動這麼大陣仗。”
說罷,他看向馬車,露出個自以為潇灑的笑容:“姜小姐,在下董武,仰慕小姐芳名已久,特意準備了一桌酒菜,不知姜小姐可願下來與我喝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