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玉翻過身去,繼續唉聲歎氣了。
黑夜裡,宇文少虞睜開眼睛。
對故事中的國君而言,他最後如願以償得到了心上人,将她囚于深宮之中,讓她徹徹底底地隻屬于了他,他如願了,是圓滿結局。故事講到這就可以停止了。
但是對那名女子而言,一覺醒來自己被囚于深宮,被宣告死亡,與夫君孩子分離。造成她如此困境的人是少年時真心愛慕的人,她瘋狂求死卻不能,往後餘生隻能在深宮面對她的仇人,對她而言,是悲劇。可屬于她故事中的主角,早就中途換了人。
她的另一個主角,已成一抷黃土。屬于她的故事,還沒有結局。
“宇文少虞,你睡了嗎?”宇文少虞胡思亂想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很輕的聲音,他吓了一跳,不過依舊裝睡,沒有出聲。
“宇文少虞,那個女子最後怎麼樣了啊?”
宇文少虞還是不說話。
“你真是……”他聽見落玉氣憤道,“我會報複回來的!”
宇文少虞忍不住笑,轉了身。
落玉吓了一大跳,連忙躺好。半睜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過去,隻見宇文少虞睡得正好。
她松了一口氣。
這個沒有結局的故事在落玉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她一直想着這件事,連吃飯的胃口都被影響到了。
在這天吃午膳的時候,宇文少虞來了獨秀宮,卻突然發了很大的火,甚至讓人杖斃了一個她宮裡的宮女。
落玉聽見消息,連忙趕過去,隻是到的時候為時已晚,那名宮女趴在青石磚上,臀部一片血污,人早已沒了聲息。
落玉站在距離宇文少虞十步外的廊下,不敢繼續往前走。
他身上彌漫着一股陰沉的可怖氣息,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天空中濃厚的烏雲,壓抑窒息。
這樣的宇文少虞,她莫名有點害怕。
宇文少虞就站在那名已經斷了氣的宮女面前,周遭宮女内飾們紛紛跪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
一陣穿堂風過,落玉聽見了清脆的鈴響。
她的視線落到宇文少虞腰間系着玉佩下端垂着的小鈴铛,恰好和轉身望過來的宇文少虞對上了視線。
他們距離不遠,她卻覺得這一刻離他千尺遠。
鈴聲無聲而響,随着腳步聲的靠近逐漸在耳中放大。
宇文少虞站在落玉面前,低垂眉眼看她良久,然後開口問:“你聽到了嗎?鈴铛聲。”
落玉思索兩秒,搖頭。
宇文少虞沉默看她良久,然後随手指了一旁跪着的宮女,問:“你可有聽見鈴铛的聲音?”
宮女聲音都有些顫抖:“回陛下,奴婢不曾聽見。”
“在朕面前說謊,”宇文少虞冷聲道,“殺。”
落玉瞳孔驟變,在有護衛抓着那宮女的胳膊往外拖的時候迅即抓住了宇文少虞的胳膊,“陛下!她沒有說謊!”
“那是朕說謊了?”宇文少虞臉色不是很好看,連聲音都要比往日低沉,“還是說朕得了失心瘋,幻聽了。”
“不是。”落玉緊緊咬着牙,倔強地和宇文少虞對視,最終還是無奈敗下陣來,“陛下,饒了她吧,她确實不會聽見。”
宇文少虞問:“難道說隻有朕才能聽見嗎?”
宇文少虞突然笑起來,“貴妃啊貴妃,你也能聽見,是不是?”
“是。”落玉抿了抿唇,輕歎了口氣,“陛下,放了她吧,臣妾會解釋給您聽。”
宇文少虞一擺手,那宮女逃過一劫。
落玉怕她在這繼續發瘋,便拉着他的手回了寝殿,并屏退左右。
“這鈴铛……”落玉說了三個字後便皺起了眉,不知要如何隐掉一些不能說的話後再解釋給他聽,“這鈴铛的神奇之處在于……心意互通的兩人同在十米之内,鈴聲便會響起,隻二人可聽,其餘人聽不見。”
宇文少虞抓着手中的鈴铛,驚歎這鈴铛的神奇之處:“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神奇之物。”
“朕聽見過兩次。”宇文少虞忽然擡起頭,灼灼目光盯着她,“你聽見了,朕也聽見了,你我二人心意互通,是不是?”
落玉羞于承認自己确實對宇文少虞動了心,“應該……”
“什麼應該不應該,朕要聽你說‘是’!”宇文少虞不肯放過她,咄咄逼人,“你心裡也有朕,你也喜歡朕,是嗎?”
“我……”落玉狠了心,閉了閉眼睛,朝着宇文少虞的嘴唇輕輕一點,如蜻蜓點水般一觸即分。
宇文少虞先是感覺自己唇上有一柔軟觸感,然後腦子轟的一下炸了,炸的他有點七葷八素。
落玉紅着臉,不安又害羞地看着他。
宇文少虞一把抱住落玉,将臉深深埋在她的頸窩裡。
“既然你選擇了朕,就不能離開朕,背叛朕。”
落玉抱住他,輕輕拍了拍。
落玉還沒有告訴宇文少虞的是,鎮魂鈴在他有危險的時候,還能護他一命,隻不過那是以她的神魂為代價。
這些,沒有必要告訴他。
二人抱了好久,才分開。
落玉見他身上陰翳之氣退了大半,便問:“你剛才為什麼這麼生氣?那名宮女怎麼得罪你了?”
要知道,宇文少虞從沒有殺過她宮内的任何一人,這還是頭一遭。
“她說了不該說的話,當死。”
落玉好奇想問,什麼是不該說的話,但是宇文少虞轉移了話題:“你想出宮玩嗎?“
“出宮?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