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攙扶着舒氏的舒菀菀一臉幸災樂禍,低聲道:“姑母,您可聽見了吧。”
舒氏還是低眉順眼的模樣,把胳膊從舒菀菀手裡抽出來,扶着門框一步三袅娜的走了進來,開口就帶着哭腔,“我的兒,可是病了,我聽說給你請了太醫,要不要緊?”
蘭香馥渾身一僵,不過心裡倒軟和起來,“母親,不要緊的,您不要擔心。”
老太太笑容淺淡了一些對青雀道:“伺候姑娘把繡鞋穿上吧。”
蘭香馥也乖順的把兩個小腿垂了下來,穿上繡鞋後忙來攙扶舒氏,并笑盈盈的對舒菀菀道:“我來攙着母親吧。”話落捏着舒菀菀的手腕子把她推開了。
舒菀菀不提防蘭香馥會隔離她和舒氏,呆愣了一會兒,馬上笑道:“妹妹舊日可沒有這樣孝順過。”
“舊日不是有你替了我嗎,你這個做侄女的快要把我這個做女兒的比下去了,我想了想,可不能這樣下去了,表姐若不想讓我背一個不孝的名聲,還請給我孝順母親的機會啊。”你就别時時刻刻圍着我母親轉了,趕緊滾回你自己家去孝順你嫡母親爹去吧。
到了嘴邊卻委婉了一些,“表姐說舅母心眼窄小有心磋磨你,那舅舅呢,表姐常年呆在我們家,我怎麼沒見過你孝順舅舅,表姐的針線活比我好多了,舅舅可曾穿過表姐做的鞋不曾?”
舒菀菀啞口無言,片刻她雙手掐腰,笑哈哈的道:“我父親那裡一大堆的人,嫡母嫡妹庶姐,她們巴不得沒我這個人呢,我才不上趕着招她們的眼。妹妹不知道,她們嫉妒我長在姑母身邊,每回逢年過節的我回去都要受欺負,我恨不得把自己縮的小小的讓她們看不見才好,我對父親的孝心隻能藏在心裡了,我也是無可奈何。”
舒菀菀歎氣一回又沒心沒肺的笑道:“妹妹,咱們和好吧,好不好,昨天都是我不好,你不知道,你一天沒理會我,我昨晚上一夜沒睡好,你瞧瞧我的眼睛,是不是都腫了?”
說着話就往蘭香馥跟前湊。
老太太笑道:“瞧瞧,多心寬爽朗的姑娘啊,真讨人喜歡。”
舒菀菀一聽半路直接拐了個腳走向老太太身邊的腳踏上坐着,“老祖宗,有您喜歡菀菀才是菀菀的福氣呢。”
蘭香馥有些生氣了,她才争到了母親,轉頭舒菀菀又去搶祖母去了。哼,祖母可不像母親那麼好哄,憑你什麼花言巧語祖母最疼我。
這樣想着,蘭香馥就專心緻志的服侍舒氏,從紅鸾手裡接過梅子青的茶碗奉上,“母親喝茶。”
舒氏溫馴的“嗯”了一聲,低聲道:“知道老太太給你請了太醫我方才在屋裡都吓死了,生怕你有個好歹。”
蘭香馥心裡暖暖的,親近的偎着舒氏,“都是女兒不好,讓母親擔心了。”
老太太也不是那種扒拉着孫女不讓人家母女親香的人,看罷就起身道:“你們母女倆說會兒話吧,我前頭瞧瞧,等綜哥兒他們三兄妹到了我再讓丫頭來叫你們。”
蘭香馥還怕老太太生氣,忙親送了出去,得了老太太一個笑才安心的回來和舒氏說話。
“母親,祖母說了這次會好好的教導你,你可要好好跟着老太太學管家。”蘭香馥瞥了舒菀菀一眼直接道:“母親幫襯娘家我不反對,逢年過節給舅舅家的節禮多厚重幾分也就是了,可是救急不救窮,你不能為了幫襯舅舅到處摳家裡的漏洞……”
蘭香馥還沒說完舒氏的臉已經白了,她霍然站起,一把捏住蘭香馥的手腕,“誰告訴你的?!”
蘭香馥從不知道原來自己母親的手勁這樣大,把她的手腕子捏的生疼生疼的。
“母親,我疼,你快放手。”
舒氏沒松反而加重了力道,流着淚道:“你快說,是不是你祖母告訴你的?”
蘭香馥忘了,舒氏摳家裡的銀子貼補娘家這件事,是舒氏和老太太争她時獲得了管着家裡下人四季衣裳的差事後,因母親以次充好暴露後才揭開的,而現在這件事并沒有發生。
“我說的難道不對嗎。”既然說開了蘭香馥就不打算咽回去了,“你看看你頭上戴的首飾,一支鑲藍寶的金步搖戴了我就沒見你換過别的樣式,可是父親最疼你不過,給你打的首飾積攢到現在沒有三箱子也得有一箱子了吧,可你敢開了你的嫁妝箱子給我看看嗎,還有我從小到大的月例銀子,我現在要你能拿出來給我嗎?芳姐兒那裡,小嬸子是從芳姐兒出生開始就給她攢嫁妝了,我呢,你給我攢了幾分了?母親,我告訴,你再這樣我就告訴祖母去。”
“你!”舒氏氣的劇烈喘息,淚流滿面,忽的她眼一厲,揚手就要打,蘭香馥見狀,忽的掙開拔腿就往外跑。
前有父親拔劍要砍,後有母親揚手欲打,蘭香馥也是有經驗了的。
父母打你,打了也是白打,傻子才不跑呢。
伺候蘭香馥的丫頭們一看,呼啦一下子都追了蘭香馥而去。
舒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捂着臉哭道:“你們一個個的是要逼死我啊,我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