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下了,我該回家了。路上,我想了很多。想着想着,撞到了大樹伯伯的身上。被大樹伯伯訓斥一番。心情很不爽,捂着受傷的腦袋跑向土樓。跑到門口的時候,飄出一陣菜香,才意識到早已饑腸辘辘。又餓又失血過多,幹脆利落的昏了過去。
半響,一個人走近。
“真麻煩。”落星弟弟看見我,趁機在我左手腕上畫了個小烏龜。然後大喊大叫:“伊夢汐,你寶貝妹妹昏倒在家門口了。再不出來,就被别的野男人撿走當媳婦兒了。這丫可磕壞了頭,沒準醒來都不認識回家的路了。”
木門打開,伊夢汐慌慌張張的狂奔出來:“臭小子,你再胡說八道試試。”
“對她這麼好幹嗎,早晚要嫁出去。”
“她不嫁人了,我會照顧她的。”
落星:“好,你養活。”
“閉嘴,吃你飯去。我先送你姐回房休息。”
“哥,藥水和紗布已經給你備好了。姐姐她傷得不重吧。”另一個弟弟端着盤東西來到我們面前。我的半閉着眼睛,視線模糊。
“還是陽陽懂事,不像另外一個混小子。”
落星做了個鬼臉,向廳堂走去。
夢汐把我抱到一間雅緻的房内,滿室四溢着桃花的香氣。一塵不染的書架上擠着滿滿的書籍。房間的角落,擺放着古色古香的筝琴。跟尋常女子的閨房相比,并無特别之處。要偏說有。那爐壇裡的熏香傳出的味道,倒是其它地方不曾有的。
“命真大,再磕偏一點。就得用針縫了。”他把我抱到榻上。放下我的時候,不小心壓在了我瘦小的身軀上。
我見到他,開始克制不住自己。心跳越發劇烈,臉也很快紅了起來。
平靜後,他給我處理了傷口。
那時,我從霁幽谷休學在家一年。
至于為什麼休學。我沒提,他也沒問。(後來我從師父那裡問過,才想起來。因為和白蓮師兄打架,師父們才讓我休學回家冷靜冷靜。)
總之。夢汐就是寵我,過分的寵。就算我半夜餓了去敲他的房門,他也得乖乖爬起來煮夜宵。他不會做完就回房接着睡,而是非要看我吃完。還要堅持送我回房,哄我入睡。
宮外行館的宇和喜,大感意外的被我的手下接了過來。
我跟阿棽說:“好好養身子,要開開心心的跟我在一起。”
他笑了笑,臉色是病态的白。他說他對我那麼不好,可能會被剝奪了生命了吧。我卻說不要他離開我。誓死的保衛,甚至不去顧慮自身安危。就像從前,每年一塵不變的守候。
結果我真的做到了。夢餘慘死在我的手下時,不服輸的樣子。一念之間,心魔作祟。
是結束了,還是會繼續呢?
萬世以來,天地六界最盛大的儀式。四個君主分别坐在兩側。一邊是憎惡和質疑,一邊是友好和善。
向下望去,一個座位空空的映入眼簾。
“無界的新君如此故弄玄虛,是不是不把本王放在眼裡。”
“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就像我趕來赴宴,卻不肯再與你有任何瓜葛。”
伴随一個清脆悅耳的男聲,她的心咯噔一下。她屏住呼吸,看着那個男人。不止是她,連在座的賓客均成功被吓到。
眼前的男人,不是正應在側宮裡嗎?
誠心誠意的相邀,輕易的拒絕。
怪不得,他總是提繞在我身旁的男人都是多麼的優秀。溫柔的喚我:“親愛的”,是他的專屬。吃醋撒嬌地說:“親愛的,有一天我也要成為配得上你的男人。”
在我大喜的日子,他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人們沒注意到,洛裡茲已經将妖後娘娘牽出來許久。妖後娘娘穿着喜服。時至4月底,妖界的天氣依然是冷的。就算是四季如春的萬淵花海。也帶着幾分寒氣。他劇烈的咳嗽無法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他拉了拉我的衣袖,喚醒了我呆滞的目光。
我牽着他,扶他在王座坐下。
齊思端起一杯烈酒,氣氛更加尴尬。
“我代人王向妖王大人敬一杯酒。”
我右腕的妖騰纏繞在一個精緻的銀杯,一飲而盡。“告訴你們家王,要注意鍛煉身體。”
齊思知道是在嘲笑,面色鐵青的坐了回去。
宴會快要結束的時候,妖靈老祖走上來将妖王、妖後的王冠戴在我和阿棽的頭上。她湊到阿棽耳邊,說了一句話。然後又對我說:“孩子,你一定要幸福。莫虧待了自己。”“謝謝老祖,抽空我會去陪您的。先讓手下把您送出城吧。您瞧,我這也不方便。”說罷,我叫來洛裡茲。命其護送妖靈老祖出城。
老祖離去後。我問阿棽,老祖跟他說了些什麼。
阿棽說是秘密,不告訴我。
他脖子上的瓶子,随着他的笑聲左右搖晃。
瘋夠了,我才想起阿棽身體很虛。
側宮的幾個殿,每一殿都有一個癡心的男人獨守空房。
來了幾個?又有幾個沒來?
沒有人在意。
見妖後娘娘身子的确很虛,冥王開口勸我們回去休息了。
我不好意思的跟大家告了辭,命手下好好送賓客離席。
騰起殿。我支開了手下,背着妖後娘娘回到了寝宮。阿棽說:“你不去看看他們?”“明天再去。”我一個機靈反應過來。“你是讓我去點人數啊?放心。除了弦兒,保準都來了。”“說什麼呢。我現在可是妖後娘娘,誰要吃你的醋。”“是,妖後娘娘。小王服侍您就寝。”我手腳麻利的為他寬衣解帶。
“我先睡了,你愛怎麼鬧騰随你。”
他盯着我,咽了咽口水。
第二天,我發現自己身上的好料子全被撕扯的破破爛爛。光溜溜的身上,睡着美豔的他。推了推他,他不動。索性倒頭,接着睡去。
醒來後,我在枕頭下摸索出早已備好的衣服。套在自己纖瘦的身上,起身離開。
夜,我回來的很晚。想起其它幾個妃子飽受冷落,心裡不是滋味兒的向側宮走出。
命輪上九顆轉動的珠子,九世的緣和情。
除了第一次的萱靈到伊夙,最後一次的冰柔到天擎。
每一世,都會有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戀。
到了本為弦兒準備的宮殿時,裡面冷冷清清。我從懷中摸索出幾包小零食,放在紫檀木雕欄的軟榻上。
“你不是問我,還記不記得你愛吃什麼嗎?”
一顆晶瑩的淚侵蝕着我美麗的容顔。“我記得,你愛吃七月份的鮮梅子。酸甜可口,入口甘香。十月的蜜桔,甜而不膩。最重要的是有我親手做的點心。阿棽平時不是很喜歡甜食的。所以出爐後。我會叫手下在第一時間,溫度剛好的時候送到你那。”“可是現在……你不再愛我了嗎?”我在榻邊坐了好久。
以前,有人跟我說。凡人之所以會痛苦,多半都是因為自作自受。
即便是夢餘死了,我也妄想逃出夢境。
十二年刑期已滿。終于,幕後操控者出現了。
一個口口聲聲要将我囚禁在夢裡的神秘男人。
一個用盡卑劣手段要分離我們的男人。
妖宮,深寒紫夜。修建這所氣勢恢宏的宮殿,是在很久以前,同上古洪荒一樣遙遠的年代。那時還沒有人會築房術。所以,宮殿動用了大量的工匠。各種族的精英匠人為此絞盡腦汁、赴湯蹈火。
騰起殿,曆代妖王居住的地方。與寒夜殿相鄰。四周圍滿了紫桐花,千年萬年永不凋零。
我看着紫桐,臉上綻出一絲疑慮。幾天内發生的事,讓我開始害怕自己素未謀面的對手。他有着強大的控夢能力,可能是幾大夢神之首。在告訴阿棽後,阿棽說:“誰叫你生得這麼美,使大家都觊觎你這副好皮囊。我看,你八成是被他看上了。”
怎麼辦。最怕行事偏激的男人了!
深宮寂靜起來,隻有外邊寒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大典結束後,我去過側宮看妃子們。獨獨是這裡,我連來都沒來過。大張旗鼓的翻新修葺,明顯奢侈的裝飾器具。為什麼那麼上心,卻畏懼相見。另一邊。天晨離開中天,放下守護神珠。喬裝混進妖宮。他心不在焉的在涼亭裡飲酒。
此時,從紫夜殿通往騰起殿的方向。我穿着華麗的衣服,獨自漫步在庭院内。紫黑的妖瞳,柔順的長發。手持權杖,頭戴王冠。由于近萬年未歸,搞不清方向的亂闖亂逛。
“好大啊,繞得我都迷路了。”
聽見我的聲音,他慌忙準備離去。
“站住。”我叫他。
“哪個宮的?跑什麼跑,沒禮貌。”
他低下了頭。
“再喬裝也是徒勞。認不出你,豈不白讓你養活了二十萬年。”(二十萬年,九世輪回的時間。這個時間是從我這一世出生之前開始計算的。)
擡頭,宮門牌匾上赫然幾個燙金大字“暖暮宮”。蒼勁有力,潇灑俊逸。是我下界入凡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早料到躲不過的命劫。
“哥,你見過夢神嗎?”
“突然提夢神幹嗎?我沒見過。”他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算了,好奇。本以為能打聽出點什麼。”
“我該走了。”
“今夜先留下吧。一身酒氣,明早再回去。本王親自服侍你。”我試探性的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