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時,我用法術定住了人群。丢下買來的食物,沖上前去抱住了他。一一,那些低等的人類對你做了什麼?你别怕,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法術過了時效。“妖精,想不到你還有同夥。大家上啊,今天就為民除害。”天色突然昏暗下來。我的周身泛起紫色的光芒。電閃雷鳴,滴雨不現。“不要,萱萱。”若不是被一穗及時拉住,眼前的凡人必然無一能逃過。逃不過,均會變得屍骨無存。”
“他們這麼對你,你為什麼要阻止我?”
“萱萱。凡人不會法術,不可能赢得了法力高強的你。反過來說,如果你遇到的是一群法力比你高的妖,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嗎?不要鬧了,讓饒過他們吧。”
我拉着他的手,扶他起來。“好,我們回家。”
打從和一穗私奔,羽空思明一直在動員全族力量找我。甚至張貼了通緝令,讓我成為全妖界的通緝犯。
在我五千歲生辰宴那天。跟往常一樣,桃子幻化成我的樣子,幫我糊弄大家。瞞天過海的時候,我在房内謀劃着要永遠離開羽族。
銀鏡前。我給桃子套上了華貴的衣服,化好了妝。
“不許哭,好好照顧自己。”
“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你還不準許我哭啊?”
“有緣自能相見。我知道,你喜歡我。要不不會平白無故對我這麼好。還能長期忍受我的壞脾氣。連我無理的要求你做我的替身,你也不會拒絕。我實在不應該裝作不知道。可我隻能裝作不知道。”
“宴會快開始了,我該走了。再見,保重。”
“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
“謝謝你,愛我勝過一切。”
離開的時候,我沒有帶走任何東西。似乎養育我五千年的宮殿,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沒有一絲依依不舍和留戀。
後來,我們逃到了人界。除了聽說羽王發現我不見,生氣到親手解決了桃子。妖界同我,再無瓜葛。
知道他已離開人世,是一百年以後。我并不是堅強的,可我沒有哭。因為,他不希望我将自己的悲傷表現的那麼明顯。
他是誰?
他是正在用功讀書的一穗。
他是,比墨盡還要讓我糾結頭疼的家夥。
我至今還記得他燦爛的笑容,世上絕無僅有的美麗。
“看什麼看。看了五百年還不夠啊?”他擡頭,見我在發呆。
“我相公長這麼好看,就不能讓我多瞧幾眼。别人要看,我還不許呢。”
“貧嘴。”
“不許笑。我要瘋了,我受不了了。”
“萱萱。”
“什麼事?”
“今天是羽王的生日。”
“一一,我不回去,你休想勸我。是他害你不能和我生兒育女的,你怎麼一點都不恨他?我做不到放下仇恨。”
“你要冥頑不靈到什麼時候?生兒育女是天注定的事,你幹嘛要怪罪到别人身上。是我命硬福薄,享受不了。”
屋内光線昏暗。一隻快要燃盡的蠟燭滴淌着融化的蠟液。像美人的眼淚,悲凄哀傷。寒風撫摸着我的臉,奪去我最後的勇氣和堅強。我為他解開眼睛上的繃帶,洗去裡面的藥汁。
“萱萱,明天我就能看見你了。”
“嗯。明天開始,你就不用摸着那些凹凸不平的字讀書啦。等你能看見東西了,我有驚喜給你。現在,你乖乖地躺下睡覺。不然我躲起來,讓你一輩子都找不到。”
每天做的夢,都是噩夢。是滅絕人性、喪盡天良的代價。我配的毒,讓我們過了足足百年富裕舒适的生活。我騙他說是開了間醫館掙來的錢。但他不傻,他一定能從我身上聞到緻命毒藥的氣味。他阻止不了我淪陷,更阻止不了我出門尋歡作樂。
他說睜眼就看到我的感覺,比再次看到世界的感覺更加美妙。他呆呆地看着心愛的我熟睡。“哦,原來你長這個樣子。你說跟你求親的人很多,果真沒有騙人。”
“這麼早就醒來,不多睡一會兒”
“小懶豬,日上三竿太陽曬屁股啦。”
“拜托,我每天煉藥很累的啦。”
“不行,你起來做飯給我吃。我餓了。”
“無能,糟蹋糧食。”
“你說什麼?”顯然,我無意間觸到了一穗的底線。
“沒......沒什麼。”
“我無能。你若瞧不上我,出去找你的野男人便是,在我身上瞎耽誤什麼功夫。”
我記得,是最後一次争吵。結果我真的離開了你,再沒回去。離家後,我四處追尋美貌的男子,到處留情。我們吵得很激烈,無法挽回。
中天王府。“你在害怕。你怕我心底的秘密揭開後,我會棄你而去。放心,還沒有人有這能力。雖然我的心會很難受,我會一點一點想起從前的事。”
“除了陪着你,我什麼都不能做嗎?”
“能。你可以用你的全部來愛我,愛到我沒有力氣回應。”
“傻瓜。”
“誰來跟你要人,你都不會交出的。對不對?”
“當然。”
我笑了笑:“你又不是沒出賣過我,叫我怎麼相信?”
“我和阿棽斷交,曾經的兄弟情誼夠不夠?”
“阿棽那種人,不值得咱們去掏心窩子對待。”
“我是不想知道你們發生什麼事啦。”
“那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
“為什麼不呢?你忍受的一切,那些淩虐我心的痛苦。看你過得一天不如一天,我多想全幫你扛下。然後,你會像從前一樣開心快樂了。
“你看見窗外的雪了嗎?記憶融化在我心,紮根到深不見底的地方。我可悲的拿鍬賣力的挖着出路。有人卻在我頭上揚土,試圖掩埋。而你,就是我頭頂上阻止我發洩情緒的人。
人界。我給了一穗一個溫暖舒适的家,一件紅色的嫁衣。成親後,我每天耐心的安慰他。我對他說:“日子還長,老天會開眼的。”他拍拍我的頭:“你傻哦。”我說:“傻子,你忘了是誰治好你的呆症的?”
不知不覺,又五百年過去。
“師父,您回來啦?”小六子見我走進藥鋪。是他自己堅持要報恩,做我的徒弟的。
迎面走來的少年,是我六百年前收養的孤兒。在街邊跟乞丐搶食的時候,被我撿回。我教他妖術、教他煉毒害人。
“最近生意怎麼樣?”
“回師父,店裡最近生意很好。”
“你有沒有背着我偷偷救人?”我知道他始終還是太善良。“罷了,下不為例。”
“師父。”
“搗藥去。”
“六兒。你現在非人非妖的。師父本想替你說門親事,都不好弄了。”
六兒臉紅的像藥鼎下面的火焰。
“萱萱姐姐,心兒來看你啦。咦?萱萱姐姐呢?”門外走來一個姑娘,眉目清秀。
小六剛剛搗碎毒丹,從丹房内走出。“噓,我的小姑奶奶。師父在房内翻閱毒經呢。”
“那六兒哥哥肯定有空,陪我玩兒去。”她拉起他的手,向外飛奔。
看了會兒書,我便急忙回家。一穗獨自在家,等我回去。